「老板让我通知你!」她喷一口烟,慢慢扭回电梯。
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无论如何,我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有事,他可以下来呀--或者他是老板,要我们作职员的上去。
正在犹豫,李妮出来了,她神色凛然地说:
「老板找你谈一件事,他已经告诉过我,去吧!」
看她的神色,听她的口气,似乎真是谈开不开除的那件事了。我原不该犹豫的,如果老板安什么坏心,还敢那么公开叫露露来找我?而且,露露肯吗?
我放下那封还没拆开的信,走出柜台,走进电梯。李妮的话,使我不再有一点防备,真的,天下不会有那么明目张胆的人?何况,他是我的老板!
我轻轻在那特大的套房门上叩了两下,门立刻开了,老板露著一脸放肆的笑容站在门边。
「进来,进来!」他让我进去。
整个大套房里没有一丝声音,我偷偷朝里面寝室望一望,露露不在,我皱起眉,有点不安。
「露露小姐说你找我,是吗?」我拘谨地说。
「哈!她真的去了。」他大声笑,「这人气量真大,她明知道我喜欢你!」
我脸红了,他说什么?我低著头,装作没听见。
「要不要喝点酒?我替你调!」他坐在我身边。
「不,不要!」我吓了一跳,不自然地移开一点。
「真的,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那么怕羞,爱皱眉又爱瞎疑心,很好,很好!」他拍著我的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早知道会这么难堪,我绝不来,偏偏李妮又一本正经--莫非李妮和他串通--
「李妮说你找我谈一件事,是吗?」我竭力忍耐。
「李妮那骚女人,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如果不是我弟弟喜欢她,我早叫她滚蛋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升你做她的工作,好不好?」
「不,不--」我用力抽出被握著的手,心跳得好厉害。「我现在的工作很好!」
「是吗?」他色迷迷地盯著我。「那么我加你薪,每个月加两千块钱,喜不喜欢?」
「我想--这不大好,别人都不加--」我用干涩的声调说。
「有什么不好?我喜欢你!」他移近我,一只手放在我肩上。
我从心底冒出一股凉气,升职、加薪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以前郑荫说升职是梦想,说我不了解这里情形,现在我了解了,我只想赶快离开。
「老板,还--还有什么事吗?」我试图摆脱他的手,但没有办法,他的身体越靠越近。
「有--」他的脸逼近我。「让我吻你--」
「你--」我吃惊地猛然挣脱他,站起来。当他逼近我的一刹那,我嗅到浓重的酒味。「喝多酒了!」我说。
「别走,别躲。」他满脸邪笑,眼里充满了血丝,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欲念。「来,坐在我这儿!」
「不--不--」我全身僵住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向以为只有电影里才有的可怕镜头,竟发生在我身上。我从没这么惊惶害怕过,我一边抖,一边后退,但是,他并没有追过来。
「贝迪,钟经理说你贪污了酒店一笔钱,是吗?」他阴险地看著我,「我不但可以开除你,还可以告你!」
「但--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我主动的,他们逼我,没有办法--」我口吃地辩著,紧张地注视他,并没放松戒备。
「你没办法,是吗?」他冷笑一下,「如果我告你,你可能坐牢,你那美国的未婚夫会怎样?」
「你--怎么知道?」我呆了一下。
「我什么都知道,还知道你倒贴小白脸,」他更得意了。「我给你钱,难道不比小白脸好?」
「你胡说,我没有!」我不平地叫!
「好,算我胡说。」他站起来,朝我走近。「我们来谈条件,你答应我,你贪污的事可以一笔勾销,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
「答应你--什么?」我傻气地问。
「什么?」他狂笑起来,「一个男人与女人干什么?」他指著我,又再走近。「我要你陪我玩,喝酒,谈情,像你对小白脸一样,行吗?」
我咬著牙根,毫不考虑地一掌挥过去,清脆的巴掌声过后,他脸上留下五条指印。一刹那间,我被自己吓呆了,只见他的脸色变了,变得狰狞可怕,变得欲念横流,变得像野兽。我真吓傻了,在他扑过来的时候,竟忘了躲避,等我警觉,已被他搂得透不过气。
「好,你打我,从来没女人打过我,我今天要你尝尝打了我的报偿--」他邪恶地笑,冒著酒气的嘴唇已印在我的脸上。
我尽了全身的力量在挣扎,巨大恐怖的念头使我透不过气,我想起辛,天!我不能这样,我一定要逃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喘著气叫,「求你,放开我--」
「怕什么,你现在做我的情人,你在美国的未婚夫又不知道,等他回来我让你嫁给他,怎样?」他竟在解我衣服了,我被搂得完全不能动弹。
「不,不,你这个下流,卑鄙的家伙,你不是人--」我一边哭,一边叫。「你放开我,不然我要叫--」
「你叫?叫有什么用!你以为还有谁敢来救你?」他放肆地笑,我旗袍的扣子已被解开。
「哦,不--」我高声尖叫起来。
他得意放肆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我觉得有点晕眩,有点迷糊,有点麻木。那涨红了的脸,那充满欲焰的眼睛,那令人欲呕的酒气越来越扩大,越来越扩大,几乎要淹没了我。但是,我不能忘记辛,楼下还有一封辛的信等著我去看,我和辛共同计划的美好前途,绝不能被这失却人性的家伙破坏。刹那间,我像被大雨淋过,无比的清醒,我喊出超乎人类的尖锐声音--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了,那卑鄙下流的人呆了一下。他以为真没有人敢来救我,他放开我,狼狈地向门口的人怒吼。
「滚开!你是谁?」
我急忙掩上被解开的旗袍,连忙向救我的人望去。
「柏光!」我哭著扑过去。
柏光愤怒庄严地,没有一丝笑容地看著那个人--我们的老板,那在女人堆里打滚的恶魔。他轻轻地拍拍我,然后毫不客气地说:「你的一切下流动作我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板这时一点也不神气了,显得又颓丧又恨。柏光只是他的一个小职员,竟胆敢破坏了他的好事,但名誉要紧,他对柏光无可奈何!
「你想要什么?」他镇静下来,扯下衣服,坐下来,又燃起一枝烟。「钱吗?」
「哼!钱!」柏光冷哼一声。「你以为钱能打倒所有的人?」
「那么你要什么,她吗?」老板不屑地指著我。
「收起你卑鄙的想法,你替我写个字条具结,对贝迪的事不再追究!」柏光说。
「你--原来知道!」我惊讶地叫。我已渐渐平定下来,柏光在身边,我是永远安全的。
柏光没理我,拿出纸笔让那下流人写,他没奈何只好写了。写完,柏光看了一遍,交给我。
「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你,你是个傻女孩,你以为他真敢告你?要告的话他得先检讨自己所漏的税!」柏光说。
「你对她那么好,莫非爱她?」那家伙看著柏光。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柏光不客气地说。
「记著,你是我雇的职员!」他慢吞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