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你跟潘瑟说过了?」
「说啦,可是他不接受。他说我要工作,就到他组织下面的网路公司去,还说不管我工作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换工作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想到得跟相处了那么久的同事分开,就觉得有点舍不得。」
「简单。既然舍不得,那就把他们全部挖过来啊。」
「ㄟ哟!你们怎么都是这种做法啊!」孟夏皱起眉头抿嘴轻斥:「潘瑟也是,一听说我想回去工作,就说要搞垮我老板的公司!你们不觉得这太小题大作了吗?」
帝释一扬眉。会吗?他觉得还好啊。
「我只是想不要一下子变动太大嘛!」
眼前男人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很容易就让人对他掏心挖肺。像这种在潘瑟面前说不出口的话,孟夏却好轻易就在男人面前吐露。
「虽然我很喜欢潘瑟,但他的世界,对我来说又是那么陌生……我只是想,如果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说不定,我会感觉比较好」点。」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运用一点小技巧去说服他?」
帝释在孟夏的心里窥探到了些许漏洞,就像她说的,她的确喜欢潘瑟,但她也同时对未来感到很惶恐——想到这帝释唇边突然绽出一抹诡谲的笑。擅于窥探人心的他啊,最最有兴趣的,就是那种不确定、不安心的情绪了。
依照往常经验推论,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从中稍一挑拨,通常那个不确定,会变成吞噬掉两人感情的魔兽,不管两人感情再好,都很难逃过这一关考验。
哎啊!他真的是太坏了!帝释心里假意地想。
好歹潘瑟也是他麾下最忠实、最勇猛的一员大将,这么戏弄人家,不好啦——可是噢,帝释他就是忍不住想瞧一瞧,处理企业危机一把罩的潘瑟,对于处理感情危机,能力是否也是一样高超。
「男人通常难敌女人的枕边细语——或许你可以试试。」帝释乱出馊主意。
这种方法——她倒没有想过。孟夏嘟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哎呀,都快八点了!」孟夏低头瞟见自己腕上的表,然后急忙从台阶上站起。「我在外头待这么久啦!不多聊了,我得先进去了。啊,对了,谢谢你陪我说话。」
帝释将手一摊。「有机会陪漂亮的美女说话,是我的荣幸。」
一句漂亮赞得孟夏脸红耳赤,她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后,这才急匆匆地跑进「东」屋里。
直到确定孟夏离开,一直隐在一旁不曾现身的男人,才悄悄离开暗处。
「信二,你觉得她怎么样?」
被点名的北堂「多闻天」伊织信二朝「东」屋门扉看了一 眼。「好像还满天真的。」
「ㄟ啊,的确是个天真的小丫头——」然后帝释从台阶上起身,一脸兴致勃勃地挲起双掌。「我刚才突然想到,不知道潘瑟他有多喜欢这小姑娘喔?」
伊织信二浓眉一蹙。依照往常的经验,每次帝释只要用这种口气说话,接下来铁定有事发生。「帝释,你该不会是想——」从中捣乱?
明白他的意图,帝释笑着拍拍手。「你猜对了。」
「这样不好吧。你知道潘瑟那脾气——他生气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让他消气的。」
「安啦。我自有分寸。」帝释挥挥手,然后迈步离开「东」屋。「况且,如果小丫头跟潘瑟的感情,会因为这种事情生变,那早点发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第六章
在孟夏出外透气这段时间,潘瑟早已转移阵地,来到二楼的练功房练习武艺。
银色犀利的剑锋每每切开空气,一朵朵漂亮的剑花即而绽开——剑花并不真是花,只是一种速度过快的视觉暂留。
孟夏在屋内佣人的指引下走到练功房前,门还没推开,就听见一阵如利风扫过树梢的风呜声。
「潘瑟……」孟夏对着虚掩的门扉低语。「底下的佣人说可以吃饭了。」
「我不饿。」
里头只传出这么一句。佣人说了,刚才过来请时,潘瑟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看不到他表情,不过从他声音听,似乎——他不高兴?!
孟夏抿抿嘴巴,大眼睛滴溜地转了一圈。「我可以进去吗?」
潘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孟夏站门口等了一下,自行决定他的意思「应该」是可以。「我进去喽——」
门一推开,原本正舞着剑的身影立即停下。一袭白色棉杉全被汗水沁湿,他背门而站,那孤独的身影,彷佛正在对她喃喃诉说话语似的——大家都离他而去,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静静地凝视着潘瑟沉沉喘气的背影,看着看着,一股心疼突然涌上孟夏心房。
怎么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呢?孟夏步伐轻巧地踏进空无一物的房间,顺着内心的冲动,伸手抱住他背脊。
他还有她啊!
「为什么这么做?」潘瑟背脊明显地一僵。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要我这么做。」
孟夏将脸颊贴上他背脊,一股咸咸的,带着点檀香般的体味冲鼻而来。可孟夏一点儿也不觉得讨厌,因为那正是潘瑟的味道。
她突然领悟到潘瑟之所以躲起来狂练功的原因,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可是她刚掉头跑离开他的举动,似乎是伤到他了。
「你在生气?」她来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眉眼。两人四目相接,潘瑟佯酷地别过头去。
潘瑟帅气地一摇头。
「你不喜欢我离开你对不对?」
潘瑟仍旧不作答。只是黑瞳里隐约有了闪动。
孟夏瞧见了,她微微一笑,再度投身于他怀中。
「我刚在外头遇上一个人,他说你都叫他『帝释』。好奇怪,很多在你面前我不太敢说的话,在他面前竟然没什么挣扎就说出口了——然后我在想,明明是我跟你比较好啊,那为什么能在他面前说的,不能在你面前说呢?」
她遇上帝释?潘瑟浓眉蹙起。
不过也难怪,帝释的天赋就是探究人心。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隐藏心思不过,潘瑟突然感到好奇,孟夏到底跟帝释吐露了什么?
「说。」
孟夏仰头瞟了潘瑟一眼。「要我说可以!可是,你不能取笑我或生气我喔!」
潘瑟才没傻到会给予这种承诺,他只是冷着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看进孟夏眼睛。
孟夏朝他吐吐舌头。「好啦,我说。我想回去工作的真正原因,只是希望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让我多点时间调整自己,毕竟你跟我的世界,之间有着好大的距离。」
潘瑟审视她半晌,发觉孟夏似乎真没说谎,他这才开启尊口:「你不是因为里头有某个吸引你的男人,才舍不得走?」
「啊?」孟夏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潘瑟目光游移了下,像是在心里挣扎到底该不该说似的。过了一会他才吐露:「有一次我听见,你嘴里喊了一个名字——尼可拉斯。」
孟夏闻言,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忍俊不住大笑出声。
「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他是谁!」潘瑟一双眼突然冒火。
「好啦,别气嘛,我说——尼可拉斯,它不是人啦,它是我的Nikon相机,我把它取名字叫做尼可拉斯。」
潘瑟蓦地恼羞成怒。搞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叫一架相机「尼可拉斯」,更离谱的是,他还为了这种事暗自心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