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他转首看向窗外。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征信社的人怎么还没到?
莫非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还是……
魏致名越想心越乱,曲起手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最后还是忍不住的伸手向桌上的电话。
「铃铃铃……」他的手还没碰到电话,电话就震天响了起来。
「喂,哪位?」魏致名迅速的抓起电话,沉声道。
「魏先生吗?我是达成征信社的周子民。」电话那头传来私家侦探诚惶诚恐的声音。
「人呢?怎么还没到?」魏致名质问道。「我已关照过管家,让你们的人直接进来。」
「她已经到了……」听出他的不悦,私家侦探结结巴巴的解释,「可、可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难道是我找的人出了什么事?」魏致名霍然起身,大手顺势挥掉了一大叠文件。
「不是那位小姐出事,而是……是我的助手不小心出了点小小小小的纰漏。」私家侦探尴尬的招认道。
「原来如此……」魏致名松了一口气,重又坐了下来,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背竟然沁出一身冷汗。「到底出了什么纰漏?」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助手詹妮是新来的员工,工作还没上手,也不太熟悉状况,所、所以……」
「周先生,训练新人是你们内部的事情,不必向我一一汇报。不过,如果你就此事向我请教的话,我会建议你在下次挑选助手的时候,要严格把关。」魏致名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是是是,您说的对,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私家侦探在电话那端拚命拿手帕擦汗,「事、事情是这样的,我让詹妮将调查报告送到魏家庄园去,结果她说刚才遇见您的……」
「砰」的一声巨响,书房门被人猛力推开,沉重的桧木门被砸在墙壁上,一名盛怒中的中年美妇气势汹汹的冲进书房。
「魏先生,您那里出什么事了?喂喂喂?……魏先生,您在听吗?喂……」话筒里传来私家侦探焦急的声音。
不过,已毋需多问,因为他已猜出发生什么事了。
「喀」一声,魏致名挂断了电话。
「玛格,你有什么事吗?」他一脸镇定的问。
「魏致名,你这混蛋!这就是你要征信社做的好事吗?」魏玛格──魏致名的妻子、魏家尊贵的公主,挥舞着手里的牛皮纸袋,大声斥责。
随着她挥舞的动作,一叠照片从敞开的牛皮纸袋里掉出来,散落在书桌上、地毯上……甚至是他们身上。
「是我做的又怎样?」魏致名接住飘落到自己身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短发的少女一脸娇俏的笑容。
「你都不为自己辩解吗?」听到他的回应,魏玛格怔了一下。
「玛格,这件事你迟早要知道的。」魏致名显得分外镇定,「洁玉是我的女儿,现在我所做的只是要她回到我身边。」
「我不许!」魏玛格十分坚决。
「洁玉是我的女儿,我就要她回到我身边!」魏致名同样丝毫不让步。
「别想!那个肮脏的杂种别妄想踏进我们魏家一步!」魏玛格叫嚣道。
「洁玉不是杂种,她更不肮脏,她是我和静如的女儿,她有资格待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你没有权力赶她走。」魏致名高大的身躯俯视着她。
「资格?权力?哈哈哈……也不想想你脚下踩着的是谁家的土地。哈哈哈……这实在太好笑了。」魏玛格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玛格,你也别忘了现在魏家是我在当家。」魏致名毫不畏惧的与她针锋相对。
「哼!既然当年我能像赶狗一样将她们母女俩赶走,就能再赶她第二次、第三次,到时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她威胁道。
「你大可以试试。」魏致名沉声警告道,目光转为犀利。
「魏致名,你、你竟敢欺负我?我要打电话告诉爸爸。」魏玛格抓起桌上的骨董电话,想拨给人在瑞士休养的魏汉昌。
「听说父亲大人的血压很高,我想你也不希望他有什么事吧!」魏致名的语气平和,可是话中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魏玛格要去抓电话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难看极了。
「玛格,为什么你总要自找苦吃呢?各人守着各人的秘密过日子不好吗?」魏致名的声音低沉,目光却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我哪有什么秘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魏玛格被他盯视得心虚起来。
这些天她总觉得丈夫打量儿子的目光和以前不一样,似乎带着一种探究和……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在唬她罢了。
魏玛格目光闪烁,心里更是疑虑不定。
「哦~~是吗?」莫非那封匿名信里写的都是真的?看见妻子的反应,魏致名心中的疑窦更深了。
「你少无聊了!」魏玛格老羞成怒道。
「我忽然觉得这里很闷,想出去走走。」他站起身,故作闲适的往门外走去。
「魏致名,你别以为坐上总裁的位置就了不起了,你能有今天还不都是靠我们魏家,如果不是入赘我们魏家,凭你一个苦哈哈的大学生能有什么出息……」他的那份闲适惹怒了魏玛格,她口不择言的骂道。
「让你生了儿子──光这点也不够吗?」魏致名和她擦身而过时,丢出这么一句。
「你……」他真的知道了?!错愕之下,魏玛格的指责戛然而止,整个人像雕塑似的冻结住。
如此明显的失态,差不多就等于告诉他,即使匿名信上所写的不全是事实,至少也离真相不远了。
想起「儿子」那张和自己没有半点相像的俊脸,魏致名心里满是苦涩。
他的心中若有所思,离开书房后,不知不觉的走进花园里。
站在茂密的大橡树下,魏致名记得十三年前就在这里,玛格就像只迫不及待想要撕碎对手的鹰鹫,气势汹汹的堵住静如母女的去路。
也就是在这里,他眼睁睁的看着玛格挥掌打向静如,可他却懦弱得不敢挺身而出为她们母女做丝毫的辩护。
「魏致名,你敢认她们就别再妄想做魏家的女婿……」
「有我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我!该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说!你要我们的儿子,还是要这个小杂种?!」
「……」
儿子,「我们」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魏致名狂笑得站不稳脚,不得不伸手扶住橡树粗壮的树干。
粗糙的树皮磨痛了他养尊处优的手掌,也触动了他记忆里的某一根弦。
记忆中,那张稚嫩可爱的小脸就是在这棵树上撞破的,他至今仍记得女儿额头撞伤、鲜血直流的恐怖情景。
「洁玉,原谅我的懦弱吧!」魏致名用手掌轻柔的抚着这枝繁叶茂的大橡树,仿佛是在抚摸他那娇憨的小女儿。
「我的乖女儿,这次不会再有人能阻挠我们父女在一起了,你很快就能回到爸爸身边了。」想着女儿承欢膝下的美好情景,魏致名露出幸福的笑意。
透过书房的玻璃窗,魏玛格清楚地看见这一幕,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而这更加深了她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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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景易一点都不喜欢回到这个总是充满争吵的家里,不过,就算他再讨厌,这里毕竟是他的家,他总是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