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她。」
「请问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我和她已有半个月没连络了。」
「为什么?」
「因为吵架。」
「为了调查案情,方便告诉我们原因吗?」
「为了她的男朋友。」
「能否告知我们详细的情形。」
「因为我不喜欢他……」
打从看见陈嘉君的尸体之后,井于曦便一直呈现木然的状态,在面对警方的讯问时,也是呆楞着毫无表情。
她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她今天已经哭得够多了,实在没有多馀的泪水为一个轻贱自己生命的笨蛋而流。
她绝对不会为她哭,绝对不会为她掉下一滴伤心的眼泪,绝不!
她可以不哭,但却无法遏制悲伤的感觉一次又一次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她觉得好难受,觉得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好稀薄,让她有种渐渐呼吸不过来的问窒。她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觉得身体似乎正在摇晃,甚至有点站不稳的感觉。
「井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坐下来?」
负责做笔录的员警突然攫住井于曦的手臂,将她扶到走廊上的坐椅坐下来。
「对不起,我从中午之后就没进食了,所以才会这样。」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血色的为自己的虚弱解释着。
「没关系。你需要吃点什么吗?我可以叫人帮你去买。」
「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她犹豫的说。
员警点点头,转身找了名同事去帮她买饮料后,又走了回来。
「你先休息一下吧,」
井于曦感激的看了员警一眼。「请问我可以打电话吗?」
他对她点点头,还特意走开让她讲电话。
她打电话回家,家里仍旧没人。
姊姊去哪儿了呢?她需要她。
虽然坐在椅子上的她已经没有摇晃的感觉,但是仍觉得难受,呼吸困难的感觉还在,仍觉得头昏脑胀在侵袭她。
井于曦觉得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倒,她不希望自己昏倒时,身旁却连个熟识的人都没有。她怔怔的查阅手机电话簿里的姓名。
姊姊不在家,曲蒨姊、于寒姊和刘妤姊又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她不能麻烦她们。她一直以为自己有很多朋友,然而页的信得过且可以依靠的却是屈指可数、少之又少。
关咸胥三个字突然出现在她的手机萤幕中,让她瞬间停止了按键的动作,楞楞的看着它发呆。
心还是会痛,感觉还没麻木,而且她还是想见他,还是渴望他能在身边陪她面对这一切呢?
瞪着他的名字犹豫良久,她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按下了播出键,打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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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曦!」
听见姊姊的声音,井于曦茫然的从长廊的椅子上抬起头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否则怎么可能会在医院停尸间前听见姊姊的声音呢?
看着朝她飞奔而来的明显身影,她连眨眼怀疑的力气都没有。
页的是姊姊,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呢?是谁通知她的?她只通知了关咸胥而已呀,她怎么——
关咸胥?
对了,她怎么会忘了他现在是姊姊的男朋友呢?自己通知他,而他通知姊姊,这是最自然不过的情形,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她找不到于晓,而他却找得到呢?
「于曦。」井于晓停在她面前轻唤她一声,随即一脸难过的抱住坐在椅子上的她,伤心的哭了起来,「老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不知道,但它们就是发生了。
和人打架、被他侮辱、丢了工作还负债,然后是嘉君自杀。
今天是十三号星期五吗?还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她页的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些事,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吧!
「好了,姊,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只能接受。别哭,嗯?」井于曦轻拍着姊姊的背安抚她。
井于晓一脸是泪的从她颈侧抬起头来,吸着鼻子怀疑的看着她。
「于曦,你还好吧?」她哑声问道,总觉得于曦现在应该会很难过、很难过才对,但是她却一脸平静,脸上更是不见一丝泪痕。
「我?很好呀。」她平静的说,「你是怎么来的?」
「关威胥载我来的。」井于晓擦了擦眼泪,仍低声啜泣着,「他去停车,要我先过来。」
「你去哪儿了?」
「嗯?」
「我打电话回家,可是没人接。」
「喔!我和关咸胥到外头吃饭。」
所以她才会这么快就接到消息,这么快就赶来。
晚餐约会?她早该想到,更不该感到意外的。她木然的想着,发现心痛的感觉好象愈来愈轻了。
「对不起,打断了你们的约会。」井于曦歉声道。
「你在说什么傻话,发生了这种事你当然要告诉我,到底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警察打电话给我时,嘉君就已经宣告死亡了。」她平静的陈述,「他们在她家里找到了遗书,遗书上写着说她后悔没听我的劝告上儿然为了林盛名和我决裂,后悔爱上用情不专的他,她恨自己一再被欺骗、被伤害,却又一再的原谅他,离不开他。她说她很痛苦,没有人关心她,还说她想死。」
「怎么会这样?」井于晓忍不住捣住嘴巴低泣出声。
「她从十楼顶楼跳下来,当场死亡。警察说现场目击的人说她跳楼时没有一丝犹豫,爬上水泥围栏之后便一跃而下,让人连想救她的机会都没有。她死的时候,双眼还是睁开的——」
「不要说了,于曦,呜……不要说了。」井于晓哭着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于曦,」她哀伤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暗哑的哭喊着,「你为什么不哭呢?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的告诉我这些事呢?」
「我不知道。」井于曦平静的回答,「也许我天生就是自私又冷血的人吧!」
「你才不是,你只是被吓坏了才会这样。」井于晓哭着抱住她,「没关系,我帮你哭,呜……我帮你哭就好了,呜……」
她将头靠着井于晓,疲累的闭上眼睛,喃喃的说:「傻瓜。」她的傻姊姊。
长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慢慢朝她们接近。
她睁开双眼看向来人。
「谢谢你把我姊带来。」她木然的开口向他道谢。
关咸胥轻眯起双眼,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安,而且以极速在扩大中。
「你还好吧?」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井于曦轻点了下头。「不好意思让你多跑这一趟,如果我知道姊姊当时正在你身边的话,我会请你把电话交给她,这样就不会麻烦到你了。」她歉然的对他说。
关咸胥一脸不认同的表情,双唇抿成一直线,下巴线条显得刚硬而无情。
「你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于晓的事就是我的事,即使你只告诉她,我还是会陪她一起来。」他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像是在期待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再度对他轻点了下头,除了原有的苍白之外,没有任何一丝情绪反应在她脸上。
「好了,姊,别再哭了。你哭得这么丑,会把关大哥吓跑的。」她低下头,一边温柔的替姊姊拭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平静的说道。
关大哥?
他瞬间紧咬牙根,双眼因怒火狂燃而发亮。
「你放心,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吓跑的,因为我对于晓是认真。」他半真半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