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痞子为维护自身清白而发出抗议之声,
「孩子们,谱已经架好了,别让观众等太久。」君姒雨的出现像场及时雨,浇熄这厢有些无厘头的闹剧,两名中途离席的演奏者赶紧回归岗位。
掌声响起,台上母子三人开始了这间酒吧偶尔可以听见的三重奏。柔美的小提琴声与淙淙的竖琴交织,配上清亮的钢琴声,洗涤尘嚣间一切不悦与伤感。
独留宁静与快乐。
「这曲子不是之前小雪才开始练的吗?这么快就可以演奏了?」宫爵拿著他金黄色的French75,讶异女友琴技如此高超,仅仅几天就练好长达二十多页的组曲。别说封皓云写的曲子不会太简单,小雪平常还要上班,能在短时间内与别人合奏得天衣无缝,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因为封小姐有不逊於兄长的音乐天赋。」只可惜她选择将这天赋当作休闲,只能说是人各有志吧!有时上天赋予的天份,未必是每个人所想要的。
「覃小姐怎么说得如此语重心长?」
「没什么,诗写多了难免比较容易悲秋伤月。」怎么有种感觉,这曲子有点像是她在巴黎送给封皓云的那首诗?「这首歌听起来有巴黎雨天的味道。」
「唉!也许是我在商界打滚太久,染了—身铜臭味而无法体会曲中奥秘吧!」宫爵只知道封皓雪弹起琴来的神态十分娇美,不是其他垂涎者有幸得见的。
「艺术往往是主观的,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像什么,你大可不必理会我。」覃暧彤轻笑,笑这世间所有盲目的人。
艺术会被埋没,会被认为是填不饱肚子的东西,大概皆肇因於人们盲目功利的心吧?其实只要肯去了解,就会发现它才是这世间最美丽的事物。
重奏组曲在芬芳的幻梦中结束。
而结束的刹那没有掌声,观众们的陶醉就是演奏者最冀望听到的掌声。
覃瞹彤知道封皓云一定明白她领会了什么,他们的目光越过吧台与演奏台间数十张桌椅,在空中交会,然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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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速行驶的车内笼罩著沉默,一路延伸至被宁静笼罩的公寓门口:
「不上来坐坐吗?」覃瞹彤边解开安全带边问。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封皓云婉拒了她的好意。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步下BMW房车,关上车门後,她并没有立刻离去,反倒倚著银白色的门板与车内的他说话。「谢谢你送我回来,刚刚在车上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我们不妨试著交往看看。」
「你说什么?」车里的人一时没会意过来。
「相逢即是有缘,缘分得来不易,上天给了你我天赋,也给了我们缘分,何不好好珍惜这几个月里接二连三偶遇的机缘?」
「你没听人说过,男性和女性一旦深交,所有最美的画面都会被破坏。」
「那我们可以学著由不完美中寻找新的感动。」
「我没料到你会这么乾脆。」
「你的意思是说,之前的我很不乾脆喽?」覃暧彤改成以单手支颔,娇美的唇际闪著隐隐的笑。
看到她这般真诚的笑靥,封皓云可以感受到自己渐快的心跳。
「别害羞,先生,这种时候若不积极点,女孩可是会跑掉喔!」
「你迷惑了所有拥戴你的读者,当然也包括我。」封皓云的手由方向盘上放下,慢慢地滑向副驾驶座。
「彼此彼此,你不也使所有拥戴你的乐迷沦陷,而其中,有—人名唤覃暧彤。」她对他眨了眨眼。
「你被那些朋友带坏了。」这种感觉不适合纯洁如天使的她。
「你连她们都没见过,怎么能肯定是她们带坏我?」她反问。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猛地,他的身躯横过手煞车,修长的手指拉下她撑在窗沿的手腕,四片唇瓣重叠。
云朵悄悄遮住婵娟的眼。
这一刻,他们选择顺从天意。
直到月光挣脱了囚禁它的云朵再次生辉,法式长吻才於意犹未尽中结束。
「刚刚的提议,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覃暧彤侧身自提包中抽出一张纸。「今天的演出很精采,有机会真希望能再听一遍。」
钥匙撞击後伴随著门响,屋内亮起明亮的灯。
独坐车中的封皓云始自迷梦中清醒,带著满足的笑容驱车离去。
细雨 还不到清明
苍穹泪洒 洒湿了巴黎的双瞳
街道朦胧 行人来去匆匆忙忙
咖啡 榛果 雾
诗与湿 寂寞萧萧瑟瑟
谁又断魂
询问借伞 你借的又岂止是把伞
协和桥的那端是西湖 是雨
是呼嚣而过的车声
你於是靠近
十六支骨架撑起 那一朝注定的邂逅
我的冰心於定消融 在雨中
在三月将临的跫音里
不禁臆想
在杏花芬芳处 回首
会不会发现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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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rdins sous la Pluie,德布西的雨中庭园,轻缓流注在三十来坪的寓所里。
「寂寞萧萧瑟瑟……」摇晃杯中有苦与自己眼睛相同色泽的波本威士卡,封皓云出神低喃。
而同一时刻,远方另外一幢公寓内,同样也是Jardins sous la Pluie,手中同样拿有透著琥珀色的液体,不同的是聆听的人。
「谁又断魂?」沉醉在亚历山大·高登雪莉酒独特的芬芳,覃暧彤轻叹。
来去空虚的钢筋丛林,寂寞萧萧瑟瑟,试问——谁又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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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义大利西西里岛 巴勒摩
「谁?」飕飕冷风灌进,迅速上膛,索伦举枪指向无声打开的窗户。
「是我。」一道黑影自夜色中跃进窗框。
松了口气,索伦将Beretta手枪放下。「你就不能尝试经由正常管道进来吗?」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那也没必要这样让我惊醒吧?」
雷杰没有回答,自行在吧台倒了杯龙舌兰。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你三更半夜晃来总部。」
「不用再找她了。」雷杰的目光,投注在透露出绝望讯息的红色酒液。
「她?你说的是谁?」没头没脑的,谁摸得著头绪?
「芮妮·萨普奥·基曼。」雷杰解释。
「她这样和你说的?」索伦微皱起眉。「她知道爷爷一直在找她吗?」
「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这是什么意思?」听他这样一说,索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位让你们遍寻不著的大小姐,二十年前就已经死於空难了。」
「什么?!」
第六章
「巴黎Salle Pleyel表演厅贵宾席?」覃暧彤愕然地接过四张音乐厅入场券,心想这可是许多人想买也买不到的票。「你要和法国国家乐团合作演出?」
「我在国外还算有知名度,以前也曾经和柏林爱乐合作过。」
「可是四张会不会太浪费了点?言叔和凌姨不一定会有空。」
「你可以转送给其他人,我没意见。」
这里是封皓云的私人寓所,是在他展开演奏生涯後自己存钱买下的,平时在国内的日子他都在这歇脚,偶尔才回老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