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顿时在二人之间蔓延开。
郑明琳盯着他,挣扎着要把手挣脱出,却被他握得更紧。
“放手啦,会痛耶!”她的手大概被握得瘀青了。
薛敦诚这才松手。“驾照给我看。”
“驾照?”她身上哪有这种东西。
“对,你的驾照。”
“你没有吗?”薛敦诚的冷静像火山爆发的前一刻。
“哪里……会有那个东西?”她嗫嚅的越说越小声。
“没有?”他像只深夜的猫头鹰般紧盯着她,“那请问你昨天持什么证件开车?”
“证件?当然是身份证啊!”她答得理所当然。
“你是说你昨天无照驾车?”他眯起双眼,危险的问。
她朝他送了个大白眼。废话!不是跟他说了是开身份证的了。
“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不客气的握着她双肩吼道。
“我当然知道危险,蛮牛!”她也不客气的回吼他,“不过还不是应你要求。”
“我要求?”他一愣,随即又道:“你不会拒绝吗?”
说着他更由西装上衣抽出一叠红单,“看看这是什么?无照驾驶、违规左转、超速、闯红灯、逆向行驶。”说着,薛敦诚还不忘顺了口气,“还有什么新鲜的没开到?你喔!快要变成交通裁决所的大户了。”
“会变大户也要感谢你成全。”她小声小气的回嘴,不逞逞口舌之快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你还说。”他声严厉色的阻止她的自言自语,“你别以为上了我的床之后,我就不敢再对你凶。”
听到这话,郑明琳的脸色立即起了变化。“要凶就凶,别拿昨晚的事做文章,这件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提醒我,我早就谨记在心,犯不着你的谆谆教诲。况且,如果我没记错,是你上我的床而不是我上你的床,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她愤恨难消的向门口移动。“昨天是你要求我开车的,你醉成那样,我照你的话做,错了吗?”
说完,不留一点反应空间给薛敦诚解释,就甩门离去了。
“该死的!”她难道还不清楚他是多么的担心她吗?深夜无照驾车,若有个闪失,教他怎么对得起她?
为什么她就是不了解他的想法、以及他对她的关心?难道他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第九章
整个虹云笼罩在一阵低迷的气压之中。
咆哮声不时自廿八楼传来,声量之大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郭容生——”薛敦诚又拉开嗓门大吼。
这是他今天早上第三次找不到他要的档案,也找不到他的秘书。
旧恨未消,新的怒气又添,薛敦诚觉得自己的双鬓开始要染上花白了。回头他非好好整顿郭容生不可,现在都几点了,还见不到人。
“郭容生——”他不禁又拉开嗓门。
“别叫了,一大早鬼叫鬼叫的,弄得人心惶惶。”
此时此刻也只有郑明琳敢上来面对他如排山倒海般的怒气。没办法,马丽说若再不派个人上来点醒他,只怕大家在下班前都会耳膜穿孔,神经衰竭了。
“你来干嘛?我叫的是郭容生。”一看见郑明琳,薛敦诚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欣喜。
还以为自那天骂了她之后,她就不曾再理他了呢!
“我当然知道你叫的是郭容生。”郑明琳不客气的在舒适的椅子落座。“不只我知道,恐怕整栋大楼的人都知道了。”
叫得那么大声,除非是聋子,否则谁不知道?
“既然知道我叫的是郭容生,为什么会是你出现?”他的话中透着明显的不解与疑惑。
“郭容生的耳朵大概被你震聋了,所以才听不到,其他人可能也四处避难去了吧!”
“所以你就牺牲自己?好伟大的情操。”他的脾气真的坏到这种地步?让所有的人闻风丧胆?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好说。”她不客气的接受赞美。
“上来有事?”收敛起脾气,他试着用平静的口气说话。
平心而论,薛敦诚也讨厌太过情绪化的人,怎么自己竟然也成了这种人?他真该闭门反省才是。
郑明琳看着他的神色中有着多种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爱薛敦诚,从他车祸那天起便把心遗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带她离开酒店那日起,她更是不自觉的陷落在他的感情泥沼中。可是,她无法理解他对自己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态度,看似有情却又似无意,还时常用言语来损她。
被所爱的人用言语嘲讽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再加上三不五时的要面对他对马丽的百般呵护,她实在无法忍受,也不想再面对。
每一次,看见他无限温柔的对马丽说话,对她都是一种折磨——心如刀割的折磨。
现在,她终于可以狠下决心来结束这种折磨了。
薛敦诚看她难得的失神,也不急于唤醒她。
他享受着这个可以不受打扰、认真打量她的时光。
待郑明琳回神,她清了清嗓子,正色的面对他。
“红花近期要开幕,我们这边的副总人选尚未公布,有媒体在询问;还有,最近要召开一个记者会,正式向大众宣布有关开幕的事项及活动,请您务必要出席。”
薛敦诚顿了下,“在记者会当天,我们这边才会正式公布副总是谁……”
“有必要这么神秘吗?”郑明琳不解。
“是不需要神秘,但是这个人选在集团内,大家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自己也不希望暴光,所以才会拖到现在。”他沉吟地说。
半晌,他抬头说:“记者会当天你也要出席。”
郑明琳看着他,“当然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代表虹云集团发言,身为专案的负责人,她当然会到。
考虑了一下,他才悠悠地说:“我们这边要派任的副总是马丽。”
这个消息对郑明琳而言,不啻是当头棒喝。
“马丽?”她呆愣了至少一分钟,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对,就是马丽。”薛敦诚肯定的再复述一次,“就是你的助手马丽。”
“她是红花的副总?”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没来由的揪得好紧,紧得让她差点窒息。
“身为薛家的人,这是她无可避免的责任。”
是啊,身为薛家的人……郑明琳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连薛敦诚都承认马丽是薛家的人了,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地位?
惊觉到她失常的模样,薛敦诚关心的上前问:“怎么了?你看来失魂落魄的样子,消息太震撼了?”
挥开他迎面而来关心的扶持,她努力地缓和情绪。“我没事,只是想借机会告诉你,在完成红花这个专案之后,我要辞职。”
只要待在他身边一天,她的心便多陷落几分,她不想任自己陷于难以自拔的境地。尤其在得知马丽在薛家的重要性之后,她更是非走不可。
连想恨他们俩都恨不成的情况下,只有离开他们远远的,才能捡回自己已破碎的心。
“辞职?”薛敦诚如同被重击一般,惊愕地握住她的肩。“你要辞职?”
被薛敦诚握紧的双肩传来微微的疼痛,郑明琳忍痛颔首。
“我不准。”他霸道地说。
郑明琳闭上双眼不再看他。每多看他一眼,就多几分不舍,相见不如不见。
“不管你准不准,我都要辞职。”她挣脱他的束缚,“我累了。”
薛敦诚忧心的凝视她。“你累了,我放你假休息,总之,不许你再说想离职的事。”
她摇头,“别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