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感激吗?」他朝天翻个白眼。
「她也只是跟着你,又没对你动手动脚,你有点耐性嘛!」她打湿他的头发,倒了些洗发精在手上,搓出泡沫,开始帮他洗头。
他微瞇上眼,感觉那十根手指一贴上头皮,身体的疲累就淡了几分。「我何必对她有耐性,我又不喜欢她。」
「那你要跟她说啊!」
「我说啦!问题是她不接受我有什么办法?」他叹了老长一口气。「我现在简直后悔死为什么要跟她把话谈开,不说的时候,她顶多暗地里跟着我,我一跟她说我不喜欢她,她反而光明正大搬进家里,说什么日久必能生情,我招谁惹谁了?」
「还样啊!」她皱眉,沉思片刻。「不好意思,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没经历过,也不晓得该如何解决才好?」
「唉!」他又叹气了。「麻烦右边太阳穴……对,就是那里,啊!谢谢。」疼,但是舒服。「妳说这人不是很奇怪吗?无缘无故的爱得死去活来,有什么意思?」
「这叫生物本能。年纪到了,自然会求偶,找个伴侣繁衍后代。」她纤纤十指揉向他右边太阳穴,缓缓滑过,带着一些力道,松弛他的肌肉。
他紧皱的眉在她的揉按下逐渐松开,陶醉其中的表情无比可亲,再没有平时的阴气森森。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她瞧得心儿怦怦跳,双手愈是卖力为他舒压。
「唔,用力点,好舒服啊!」他哼着,她的技巧实在太好了。「那我肯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缺陷,完全没有想要求偶的想法,要让我说,与其辛辛苦苦去追一个女孩子回来当老婆,娶进门还不晓得合不合得来,那还不如就近找一个熟悉的、相处起来就像家人一样自然的女孩凑合着。」
「既然如此,你直接娶容小姐就好了,你们也认识二十年了,吃睡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能处得来才对。你又为何放她走掉?」
「怎么不说是她自己跑的?」他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起设计容蓉出走,换岑晨进门,肯定是他毕生最大杰作。
看,打他跟岑晨熟悉后,这生活过得多么舒服?少了容蓉整天在他耳边咆哮、动不动就粉拳乱飞;换来岑晨在他疲累时为他煮汤、烦了帮他解惑、筋骨酸痛替他按摩……除了林小姐太缠人外,他现在的日子简直可称为神仙生活了。
他一笑,她又一阵哆嗦,忍不住一指头敲在他额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笑得这样可怕,想冻死人啊!别忘了,你的脑袋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下。」
「我哪有笑得很可怕?」他是很开心的笑好吗?「这件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我明明没有恶意,妳每回都说我在冷笑;我好端端的冷笑干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你过来。」她招呼他坐到梳妆台前,指着镜子里他那张阴气未退的笑脸道:「这样的笑不叫冷笑叫什么?」
「我本来就长这样,妳不能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就胡乱怪我。这是父母天生的,难道要我去整型?」
「你哪里不好看了?现在你把嘴巴闭起来,不要笑,对,就是这样。」她帮他摆了一副正经八百的姿势。「瞧,眉是眉、眼是眼,新出炉的世界小姐都没你生得好看,这样一张俊脸,偏偏你要把它弄得歪七扭八像鬼一样,你不是存心吓人,又是什么?」
「呃……」他白皙如玉的颊上闪过两朵可疑的红彩。「妳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怎么觉得心情好好,似要飞上云端?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怎么样?」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天!」她差点昏倒。「你生得很好看,比那什么金城武、布莱德彼特都英俊一百倍,只要你别像这样……」她伸手拉开他的唇角。「你每次笑的时候,就好像鬼附身一样,好恐怖你知道吗?」
「那我应该怎么笑?」他是男人,是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生得俊美无俦啦!但他不想每次不小心扬起唇角就吓到她。
她看他一眼就哆嗦一回,这样的表现很伤他心耶!
「自然一点啊,发自内心地因为某件事而快乐,这样的笑就不会吓人了。」她说着,想起他几次无意识地抿唇,那笑就好看多了。
他想了一下,努力回忆一些经典笑话集,然后轻轻扬起唇。
「看看看,鬼又来了!」她惊叫。「你自己照镜子,别说我骗你,你这样还不恐怖吗?」
他看到镜子里那僵在唇边的半抹笑,唇角是斜的,眉毛半挑……嗯,不得不承认,真是有一些难看。
好吧!他再努力,想想他谈成一笔收益上亿的合约,再笑。
「哇!恶灵退散。你怎么越笑越可怕?」她昏了。
「我很努力在想开心的事啦!」他无辜啊!三十年来都是这样笑的,从来也没人跟他说他笑得可怕,难道他的笑脸神经有毛病?
「你先放轻松。」她先笑一个做示范,淡淡的,好像有一股凉风从森林深处吹过来,拂上她唇畔,一抹清新似晨露的灿笑出现在她脸上。「就像这样,想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自然可以笑得很好看。你试试。」
他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眼中只有她颊上那朵清幽淡雅的笑花,比牡丹娇艳、较芝兰灵秀,说是天地灵气之所钟也不为过。
他心头荡起一圈圈涟漪,就想着不知有什么方法可以将这抹笑永久收藏……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怎么突然呆成木头了?她不满地稍微抓一下他的头皮。
「哇!」他恍然回神,心跳却快得像要撞出胸膛。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和谐,却是那林小姐不请自入了。
她一直注意着赵风的动静,他一进岑晨房她就发现了,还暗中计算他会在房里待多久,如果只是三、五分钟也就算了,他们可能只是说几句话,没啥大不了。
偏偏,赵风一进岑晨房间,一待就是十五分钟过去,林小姐还不紧张吗?万一他们在里头搞出人命,有了孩子,那她想嫁赵风的希望岂非更渺茫。
所以林小姐就踢门来破坏她想象中的暧昧情事了,结果……
岑晨看着手上的泡沫和掌下那颗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正在做什么吧!
「我们在洗头啊!有什么不对?」
林小姐看看岑晨、又看看赵风,真是没想到他们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却只是为了洗头,而且还是女方帮男方洗?这……
「不要脸,妳怎么可以用这样下贱的方法勾引赵大哥?」如果是比漂亮、比青春,甚至是比家世,林小姐都不怕,偏偏对方使出温柔攻势。这林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泼辣了些,让她低声下气去服侍男人,不如给她一把刀算了。「干这种事不嫌有失身分吗?可恶!」恨恨一跺脚,她跑了,但却下定决心绝不认输,非想个法子把赵风的心赢过来不可。
良久,直到林小姐的脚步声都消失了,赵风头上的泡沫滴得他半身湿答答,房里二人才恍然回神。
「洗头是很下贱的事吗?」他觉得让她洗头是天下间最舒服的享受耶!
她两肩一耸。「不知道耶!莫非她从不洗头?」
「怎么可能,三天不洗头,臭气都可以熏死蚊子了,谁受得了永远不洗头?」赵风摆摆手。「算了,不理她了,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