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我的工作——”有些心动,但理智让她无法率性答应。
“想办法挪出时间,为我。”
被这双深金色眸子深情望著,谁能拒绝他的要求?贺依依逐渐动摇。
安德鲁了解里安,看了看他们两个,就知道他陷入了。
身为万能的经纪人,就是要让作家维持最好的写作状况,而让作家心无旁骛的写作,更是经纪人必须达成的。
况且,如果里安身边有人照顾,那露意丝就能安心辞职,跟他在一起了!于公于私,他都要想办法促成。
“贺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所谓的经纪人大会,有多大的功用——”
将视线拉回安德鲁身上,贺依依淡淡的接下去:
“我知道。在美国,一年会举办一次出版经纪人大会,参加者无论是出版经纪人、出版商、评论家,还是编辑,个个绝对都是佼佼者。如果能在年度大会上引起注意,谈成版权的,几乎笃定成为当年的畅销书。”
安德鲁赞赏的说:“对!既然知道就太好了!你也知道里安因为脚伤的关系,稿子还没完成。如果你能到英国等候,在里安从刚果回来的时候继续照顾他,我会‘非常感激’的!”
她知道,安德鲁的“感激”,会让她的出版社获得很大的利益。
于是,贺依依飞快的在脑子里盘算——
家里的出版社先前差点被父亲毁掉,现在重新出发,要出版的书不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应该没关系。再说,里安的书对公司来说,是最重要的公事至上,贺依依不再犹豫,她浅笑望著安德鲁,“你有多感激?”
安德鲁硬著头皮说:“华文出版权都归你了,你还要什么?”
贺依依巧笑倩兮的说:“我们拆帐的比例要再衡量衡量,另外,我遗希望拥有亚洲地区出版有声书及戏剧版权的权利。”
耶?安德鲁眼睛又亮了起来!
“有声书?你认为可行吗?还有,这是探险小说耶,你认为在亚洲也可以拍成戏剧?”
里安的书在英美两国曾经被拍成电影,可是亚洲人似乎不太看这类的影片,所以在东方的卖量总是不佳。
“现在是科技时代,我认为有声书是未来趋势。圣於戏剧版权,过去没有人做,未来不见得就不会有人想做。”
这似乎可行。安德鲁瞄了瞄置身事外的里安,他虽然不在乎版权金,但是身为优秀的经纪人,还是要守住最大利益。
安德鲁倾身向前,露出最诚恳的微笑说:“贺小姐,请相信我的诚意,给你的拆帐比例已经比纽约出版商还高,这严重破坏行情了,所以饶了我吧!”
里安喝著台湾茶,对安德鲁的求救眼神,只是轻扬眉尾,一副不关己事的模样。
安德鲁哀怨的表情让贺依依忍住笑,她拿出笔记本,正经地说:“我可能没有时间出国……”
呜……这是威胁、严重的威胁啊!
安德鲁哀怨的看著里安说:“你确定非得要她不可?”
里安笑著说:“我确定。”
恨恨的瞪了眼一点儿都不知道要维护自己及员工权益的老板,安德鲁叹气,转头看著得意洋洋的黄鼠狼,咬牙说:
“好,全依你!”
他的佣金是依里安的收入来算的,可以想见,未来如果里安的书在亚洲卖得很好,他会痛、很痛很痛!
“谢谢。”贺依依满足的笑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里安的表上有卫星定位系统呀。”安德鲁比比摆在她面前的表,“这支百达翡丽表是首席制表师专门为里安量身订作的,不仅防水耐摔,还加上卫星定位系统,让里安就算在蛮荒的丛林里冒险,我依然能掌握到他的行踪。”
不过,他觉得有点纳闷,转头问里安:“你干嘛把表拿下来啊?”
“我已经把它送人了。”里安说得轻描淡写。
“不,这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他即将再到刚果,万一又遇到毒蚁什么的……说什么她都不能收下这只表。
嘿嘿,这家伙陷得很深喔!摇钱树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所以安德鲁帮忙说服:
“虽然这只表是这家伙最喜欢的,但是他还有好几只同样具有卫星定位功能的手表,所以你就安心的收下吧。”
里安也不罗嗦,直接拉起她的手腕,把表戴了上去。
“好了。”安德鲁起身,“那我们准备准备要离开了。咦?贺小姐有英国签证吗?”
“有,上次签约时就办了,只是我要先回家整理行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行动过,贸然到英国去,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不过,人生,总要冒险一次吧?况且,这也是为了出版社好——
贺依依绽放出从容的笑,说道:“我先送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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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要去英国的事,小妹妮妮说:“大姊,你放心的去工作,我跟子希会好好照顾家里跟妈妈的。”
所以,贺依依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之后,搭车到休憩。
休憩的门被推开,客人们都好奇的看著,穿著一身合宜套装,神情严谨的贺依依走入。
她美,美得很正经,跟小酒吧里的气氛不搭。
贺依依坐在角落,没点酒,也没看任何人一眼。一会儿,酒吧里的客人又恢复饮酒作乐。
贺依依就坐在那里,等酒吧主人杨安忙完。
杨安稍稍得空,拿了瓶梅酒及一桶冰块过来,放在桌上。
贺依依眉尾微扬,“酒吧里也有梅酒?”
“这是我自己酿的,不卖。”
他不喝梅酒的,会喝梅酒的是她。不过,她也不常喝酒,家里有个酒鬼老爸就够了。
“休憩开了五年,我从没来过。”
“所以这酒已经酿了五年。”
“大杨,再来一杯!”吧台有客人叫唤。
“你去忙吧,我等你打烊。”
杨安点点头,走回吧台后。
贺依依旋开酒瓶,传来一阵香味。这里是杨安的地盘,没有人会来打扰,所以她可以安心的品酌。
深夜,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杨安走到她的桌边坐下。
“刚好剩最后一杯。”贺依依举起杯子,“谢谢你,一切的一切。”他的心意都在细心酿出的酒里,她懂。
“酒还有。”
“不了,我已经喝得太多了。”这酒浓,大概有百分之四十的酒精浓度吧?“喝了一整瓶,够了。”再喝就会醉了,而她从未醉过,也不容许自己醉。
“你要离开?”她提著行李箱进来时,他就知道了。
“嗯。”
“不是工作?”
“不全是。”
杨安只是看著她,没说话。她向来有定见,不会做出会后悔的事。
“人的一生,总要冲动一次。”她懂他,一如他始终懂她。
杨安叹气,很轻很轻的。
“安心去,我会照顾他们的。”
她放不下心的就是妹妹、妈妈,跟始终不愿意承认、却撇不开的父亲。
“谢谢。”
她的腮微红,是酒醺的,凝聚在眼底的水液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杨安伸出食指,拂过她的眼皮,接下两滴清泪。
哭足示弱。她很少哭,仅有的几次都在杨安面前。
贺依依饮完杯里残存的酒,笑骂:“你酿的酒不怀好意,会让人控制不住情绪。”
“却留不住你。”她放下头发,也学会微笑了。过去八天,有个人做了他十几年来一直做不到的事。
“杨——”
他的脸慢慢的接近、慢慢的接近,在双唇即将碰触到之前,贺依依想的全是里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