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只是笑了笑,「大哥呢?他在书房吗?」
「少爷应该是到柳织堂了。」
「他出门了啊。」有些失望,但她随即振作起精神,「香香,我们出去走走。」
「啊?出去走走?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我的身子很好,成天闷在屋子里也烦了,我想到外头逛逛。」柳颜率先走出房间,由着香香追来。
「那奴婢去备车。」
「不用了,我想用走的。」
「啊!小姐,你不能一个人走啊,我马上找人保护小姐。」香香对上回小姐发生意外的事仍心有馀悸,怎么也不肯让她在没有男了保护之下外出。
柳颜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到街上走走,能出什么事?」
「小姐,少爷交代你出门一定要有男丁随行,我不敢违抗啊;况且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准备总是让人比较放心。」香香哀求道。
不忍侍女担心,柳颜只有让步。「好吧,找两个人陪我们出门就好了,我先到大门等你。」
「是,奴婢立刻出找人。」香香闻言立即飞奔离去。
柳颜慢慢地走过庭园、曲廊,来到大厅,又过了主院,守门的仆人看见她要出门皆是一愣;在她的要求下,不敢不从地开了大门,看着她走出大门,眼睛同时注意着她。
柳颜站在石阶上看着天边压低的云朵,忽地,一阵冷风吹过她的颈项,白皙的肌肤上爬满鸡皮疙瘩。
她向右轻移眸,对街墙下站着一个几近透明的模糊人影,即使对方五官模糊不清,但她知道那人影正瞪着自己不放,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行动。
「小姐!我们来了。」香香带着两名家丁,气喘吁吁的跑近,一见她盯着前方发呆,忍不住瞥了过去。「小姐,你在看谁啊?有人吗?」
「没人,我们走吧。」柳颜移开眼,淡笑道。
「是。」香香纵然心中怀疑,也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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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巷子,转入大街,霎时人群如潮般涌来,久未出门,过多的人影在眼前晃动,晃得柳颜有片刻的晕眩,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晕眩感,她缓步走入人群中,只是身边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始终跟着自己。
她没有理会那个「人」,与香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那人影见柳颜不理,不但不离开,反而更加接近她,几乎是贴着香香的背。
香香忽然打了个冷颤,摸摸自己的手臂道:「小姐,今儿个天气怪冷的,你会不会冷?」
「我不冷,但累了,我们上茶馆坐一下吧。」柳颜轻瞥在香香背后的人影,伸手轻拍她的背。
那人影倏地退开老远。
「是。」香香应道,忙搀着她走进对街的茶馆。
在进入茶馆不久,柳颜就发现那人影没有跟着进来,心中正好奇时,就见莫允飞由楼上偕同一名中年人下楼,这才明白那人不敢进来的原因。
「颜儿?你怎么出门了?」莫允飞一看到她,先是一愣,继之皱眉地走近她,朝香香射去一道怒光。「香香,你怎么让小姐出门?」
「奴婢拦不住小姐啊。」香香缩了缩肩,害怕地躲到柳颜背后。
「大哥,不怪香香,是我觉得闷,才说要出门散心的。」能够遇见他,除了诧异外,更多是惊喜。
「但你的脸色那么白,快上车回去……」他皱着眉头,锐利的眸子向门外扫去,却不见车子,脸色更难看。「车子呢?你该不会拖着病体一路走过来吧?」
香香和两名家了听到他冷怒的声音,不禁脖子一缩,头皮发麻。
「我的病早好了,而且走路也能活动一下,你不用担心我。」
「怎么能不担心?」虽然避不见她,但还是挂心她啊。
他拉着她的手转身要往二楼走,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朋友,才想起他不是一个人来,不禁尴尬。
「这位想必是秦兄弟的义妹柳姑娘了?」中年男子笑道。
「嗯。」莫允飞轻咳一声道:「颜儿,这位是为兄的朋友林子建大哥。」
「柳颜见过林大哥。」柳颜盈盈一拜。
「柳姑娘不用多礼。」林子建仔细打量她,忽然迸出一句:「柳姑娘神色不佳,最近凡事小心为上。」
莫允飞神情一凛,「林大哥何出此言?」
「林某知秦兄弟不信鬼神,但有些事还是不能不信啊。」林子建笑道。
「我没有不信。」他反驳道,若是不曾遇过土地公或见过柳颜的情况的话,他是不会相信,但偏偏他什么都经历过,不能不信。「我知道大哥精通面相易卦,更谙五行奇术,你看出颜儿该注意什么吗?」
「这……」林子建看了看四下许多人好奇的竖耳倾听,不由得一笑。「我们上楼说吧。」
「大哥不是有事?」他是路过此地,特来看自己,接着又要往北而去。
「能在此相见也是缘分,而我既已开口,自然要说个清楚分明,才能放心离开啊。」林子建笑道。
听他这么说,莫允飞也不再多言,让香香与家丁在楼下休息,随即与柳颜跟着林子建上楼。
一在楼上安静的角落坐定,莫允飞立即问:「大哥刚才说颜儿神色不佳,是指哪一方面?」
「看柳姑娘的面相,该是通灵体质吧?」林子建沉吟一会儿,开口问。
莫允飞一愣,不知该不该否认,就听柳颜柔声承认。
「是,我可以看见别人不能见的东西。」
「其实依柳姑娘的面相来看,你不该还活着,早在几年前就该魂归西天了。」林子建一见她,第一个疑惑就在此,明明该死的人怎能存活至今?
莫允飞闻言脸色一白,他知林子建钻研命理,却不知他功力如此深厚。
「不瞒大哥,颜儿在九岁那年是曾生一场大病,我们都以为她活不了,但她却奇迹的复元。」
「这不是奇迹,而要归功秦兄弟啊。」林子建摇头笑道。
「我?小弟不明白大哥的意思。」
「我看过你的命盘,你正是阳年阳月阳日生的阳火之人,有你陪在柳姑娘的身边,她即使招来阴魂围绕,也不致伤身,因为你的阳火能够在她的身边形成一道护咒保护她。我想当年她重病之时,兄弟也曾陪着她吧?」
莫允飞听他说的与当年土地公所言一致,更加惊诧。
九年前的清明前,他甫十五岁,正努力学习一切,当时他与柳织堂的执事至邻镇巡查分铺,却传来她突然重病的消息。
他几乎是一接到消息就连夜赶回,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上个人彻夜赶车,回到家就直奔她的房间,当义母含泪将她抱给他时,她的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全身冷似冰块,直到那时,他才明白土地公说她活不过清明的意思。
看着她苍白、没有生命力的小脸,他生平首次明白何谓心如刀割,只想用自己的体温熨热她冰冷的身子。在他几乎被绝望打倒时,原本陷入昏迷的她竟奇迹似苏醒过来,见着他仍是强撑痛楚绽唇一笑。
在那一刻,她的笑脸映入他的眼、烙进他的心,从此不变。
他分心的想着那一段恐惧的回忆,一边听着她柔声道——
「还有些印象。」
「幸好柳姑娘遇到秦兄弟,否则你不可能活过九岁。」
「这么说来,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她偏头望向莫允飞。
「没错,若想保你一生平安,除非有另一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男子出现,否则你最好不要远离秦兄弟。」林子建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