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干么要跟她搭讪,还要请她喝咖啡?」这真是令他啼笑皆非的要求。
「你别管那么多,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说完,没等儿子回话,他就挂掉电话。
鸽师父本名孙鹤,是孙嘉桓的父亲,也是兆康金控的前任董座。
身为银行界的龙头老大,他这董事长当得可真是苦不堪言,无论政界、商界,只要是跟他有点私交的,都想用人情压力来进行超贷借款。
这些钱他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到时候要是捅出大楼子来,这黑锅他哪有办法背得起。
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他毅然决然地辞掉董事长一职,并在大伙还来不及反应时,彻底改头换面,以命理师的身分躲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麻雀旅社。
在麻雀旅社里,他行事低调,生活简朴,少了那些恼人的官场文化,他倒也轻松惬意,要不是燕婶的事搅得他不得不出国散心,他也犯不着离开那群像家人般的可爱好友。
在国外游荡近半年后,某天,他在一份报纸上,看见自己儿子与相恋三年女友分手的消息,突然灵机一动,脑中闪过一抹精光。
当初,他原本有意将儿子介绍给潘莛,只可惜当时他已名草有主,现在可好,双方既已分手,他想了想,干脆充当月下老人将他俩送作堆,反正这两人无论在外型、气质、操守上都十分登对,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
可是就这样安排两人见面吃饭聊天,实在了无新意,于是他兜了一大圈,安排布局故弄玄虚,让两人在这充满浪漫气氛的异国相遇,看看是否能够谱出一段美妙的浪漫恋曲。
一通电话刚结束,另一通就急着闯进来。
「喂,是鸽师父吗?我是潘莛,我已经到罗马了,我好开心喔,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是不是要先见面……」
手机那头,听得出她难掩的喜悦,这也难怪,就快要如鸽师父所言,见到她的真命天子,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孙鹤回道:「莛啊,鸽师父昨天晚上不慎感冒,到现在还是有点不舒服,所以没办法出门和你见面,你听好,你现在马上到许愿池去,找一个穿白色牛仔裤的东方男子,看到他之后,如果他主动来找你说话,那么……你就要热情地回应他,如果他要请你喝咖啡,你就答应他,万一……他什么都没做,你可以暗示他,直到他请你喝咖啡为止,这样你明白了吗?」
「鸽师父,要是许愿池有很多穿白色牛仔裤的男人,那我该怎么认?」
「我想穿白色牛仔裤的东方男人应该不会很多,如果有很多个,那你就每一个都去试试。记住,要面带微笑,要是对方马上回应你,又说要请你喝咖啡,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如果那个男的跟你聊了老半天,还没说要请你喝咖啡,那你就不要再迟疑,赶紧去找下一个目标,这样明白了吗?」
「我想我应该听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就快去吧!」同样地,也是话一点到,马上挂断电话。
「鸽师父……」潘莛朝手机喊了老半天,又按重拨键,只可惜他已经关机,再怎么拨也都是进入语音信箱。
看样子,鸽师父应该病得不轻,要不然为什么连先跟她见个面,都没有办法。
她摇摇头,想想也许是良辰吉时不容错过,所以鸽师父才不打算耽误她的时间,为了自己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呀。
搭上地铁,她赶往许愿池,只是坐在地铁列车上的她,想到鸽师父说那穿著白色牛仔裤的东方男子……
白色牛仔裤……
咦?会有这么巧吗?
第二章
特拉维喷泉,正是罗马著名的许愿池。
在雕像群的中央是驾驭飞马战车的海神,左右伴随的是丰裕与健康女神。
这里是罗马市中心著名的观光景点,因此就算到了下午四点,现场照样人潮汹涌,一点也不输给台湾的龙山寺。
只是过多的人潮早已降低浪漫品质,远远看去就像过年期间的高速公路休息站,到处人挤人,狗挤狗。池边四周平台坐满各色人种游客,只要一有位子,就像玩大风吹一样,大家拚命抢着坐,谁也不愿让谁。
潘莛到达许愿池,低头看看表,还差十分钟就四点了,这个时间正好是鸽师父所指定的时间,她的真命天子就藏身在这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我的妈呀,这简直是在海底捞针嘛!她先将行李寄放在旅客置物柜中,然后将重要对象放进小背包里随身携带。从这一刻起,她要开始寻找她的白色牛仔裤王子。
这样的寻人任务一点也不简单,因为人是会走动的,有时许愿池四周找遍了,相同的人还是会走到外围的广场或另一处喷泉区,等到外围的区域地毯式搜寻完毕,这些人说不定又会绕回许愿池,所以喽,她最好今天福星高照外加踩到狗屎,要不然在这茫茫人海中,她只会找得更
茫——茫——茫——
「哎哟,腿酸死了啦,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哪还会有人穿白色牛仔裤。」不行了,小腿好象抽筋了,她一拐一拐地找张石椅赶紧坐了下来。
这个鸽师父大概是「罗马假期」看多了,被里头的小公主给迷得神魂颠倒,才会认为要有一个美好的姻缘,就得到这充满浪漫气息的环境中来寻找。屁咧!那种老掉牙的爱情故事,完全就是唬小女生用的,哪会有什么公主可以乱乱跑,还能碰到高大英俊的记者。她放眼望去,四周全是一些吃得肥肥、装得槌槌的胖老外,如果再穿上紧身牛仔裤,那便像是绷得怏跑出糯米的肉粽,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为了她的幸福,她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鸽师父在命理卜卦上的成就有口皆碑,他铁口直断她的真命天子就在这许愿池广场里,要是她不知好好把握,任缘分从指缝间溜走,那她怪得了谁?
没错,到时欲哭无泪也怪不得别人,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积极努力,至少脚还没起水泡,人也还没中暑,还不算是尽力而为,所以她咬着牙,怎样也得给它撑下去。
在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后,她信心满满,揉揉发酸的小腿,对它说:「你要争气点,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说完,立刻起身朝许愿池的方向大步迈近。
时间接近傍晚,重新回到许愿池旁,人潮已逐渐散去,她摸着口袋里的一枚铜板,索性入境随俗,也来许一个愿好了,希望神祗能保佑她赶紧找到真命天子,别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转身,将钢板紧握在手中,心中默默许愿,接着将铜板朝身后一抛,她期望听到噗通一记落水声,以求得功德圆满、上苍有应,哪晓得这一抛换来的不是铜板落池的声音,而是一名男子的咒骂声。
「是哪个白痴,连许个愿都不会许啊?」
循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发出咒骂声的,正是她右手边隔了两个老外的东方男子。
咦?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就连瞪她的模样都跟——之前那张臭脸如出一辙。她的视线慢慢往下移,不、不会吧,他也穿白色牛仔裤,她记得他在离开飞机时不是改穿EDWIN503WS的蓝色牛仔裤吗?既然穿得好好的,为什么非得坚持穿回白色的不可,他是有洁癖,没穿白色的裤子皮肤会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