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系状元,人人都注意她的名字,于是,很顺理成章的就被选为班代表,负责和系里其他班联络。
唯一令她牵挂的是,做了同学,她反而好像更没机会和毕群见面了。
大家不同年次不同系;课程编排也不同,找毕群真是件困难的事,不过今夜系舞会,不找毕群做舞伴怎么行?他们俩——该是男女朋友吧?她怕如果找其他男同学陪,毕群会生气。
下课的时候,她让刘芸先回家,独自跑去男生宿舍。她知道毕群住在里面,她大概能找到他吧!
男生宿舍管理并不太严,甚至女孩子可以直接走进去,卓尔不敢,她一向守规矩,所以找了个正要回宿舍的男同学代为传达。
“毕群?!”那男孩子清清秀秀的,听见毕群的名字仿佛很意外。他打量卓尔一阵,仿佛——有些不能置信的样子。“你等等,我去看他在不在。”
卓尔站在宿舍门边等了一阵,跑下楼来的仍是那清清秀秀的男孩子。
“毕群不在。”男孩子很正派、很认真地说:“我想他可能回来又出去了,他的书已在桌上。”
“哦——”卓尔十分失望。“请问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不知道。”男孩子歉然的。“我是他同班同学陈建中,或者能替你转达你的事。”
“不用了,”卓尔的所有情绪全写在脸上。“现在找不到他就退了,谢谢你,我回去了!”
“请问你——”陈建中追上一步。
“卓尔。”她摇摇头。“告诉他我来过就行了1”
她没有回头再看那个清清秀秀的陈建中。找不到毕群,她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经过一小片树林,前面就是篮球场了,算了,回家吧!刘芸也没约舞伴,今夜单刀赴会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系里自己去的女生多的是,她也不必非毕群不可。
这么一想,心就宽了。是啊! 以前参加舞会也不约男伴,还不是玩得很开心?不必一定要毕群,不必一定——
树林里有人在讲话,声音低沉微沙,带着一丝很亲切熟悉的沙哑。毕群?!他在这儿吗?正想出声招呼,又仿佛听见一个女孩子声,女孩子?!卓尔的声音硬生生的压在喉头,!怀疑一下子就兜了上来,那女孩子是谁?
听了一阵,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一来声音不大。还有他们说的是闽南语。卓尔下意识的走前两步,她并不想偷听,或者是有点想看那女孩子是谁。
谁知她这么两步却被毕群听见,话声一下子停止。
“是谁?”果然是毕群。
“我,卓尔。”她不得不走向前。
果然看见毕群和一个女孩子站在那儿,那女孩大概也是同学,但脸色苍白,神情不怎么好。
“是你?!”毕群显得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
卓尔看那女孩一眼,心中竟有了嫉妒。
“我到宿舍找你,今夜系里有舞会。”她坦白的。
毕群望一望那女孩,用快速的闽南语对她说了卓尔几乎不懂的话,大概是“回去吧! 明天再谈”之类的。那女孩一声不响,低头走了,她竟不看卓尔。
女孩一走,毕群的神色就变得缓和了,眼中又有惊心动魄的光芒和海浪似的阵阵温柔。
“我陪你去。”他想也不想地就说。仿佛在他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
卓尔马上开心起来,她的喜怒哀乐永远都这么直接。
“那么现在我回家,你七点钟来接我。”她笑。
“为什么不要我现在陪你回去?不愿意请我到你家吃晚饭?”他凝望着她。
她那又细又白的标准江南人皮肤,在树影的掩映下,格外的美丽,非常的眩目。
“好啊!我怕你有事啊!”她全身都在笑了。
“等我十分钟,我回宿舍换衣服,”他说。一边握起她的手,一边往宿舍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我去宿舍找你,陈建中说你不在,我只好回家,只不过经过这儿巧遇你而已。”她说。
“陈建中?!你认识他?”他似乎皱眉。
“不认识,我随便找一个人代我传达,他说他叫陈建中。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她轻描淡写的。
“你们家人——恐怕认得。”他说。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他父亲也是不小的官,和你父亲差不多。”他笑起来。“你们倒是门当户对的。”
“什么话,鬼扯。”她打他一下。“拿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来和我门当户对?”
他但笑不语。
“你怎么不问刚才那女孩子是谁?”他突然问。
“她是谁关我什么事?”卓尔反问。。他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是那么真、那么纯,他点点头,慢慢说;
“你说得对,章玲是和你无关,”他犹豫一下,又说;“她是我同班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想找我帮忙。”
“哦!你认识她家人?”她问。“不,但大家同学四年,能帮就帮吧!”他很大方地笑。“她人不错。”
那叫章玲的女孩脸色苍白,神色又不好,当然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她刚才嫉妒错了。
“她也长得很清秀、斯文。”她说。
“大概是吧!我没怎么注意过。”他微笑。“她只不过是班上的一个普通同学。”
“喂!我跟你讲过的刘芸又和我同班了,记得吧?你今夜可以正式认识她!”她一下子转开话题。
他摇摇头,径自走回宿舍。
“在这儿等我十分钟。”他仍下话。
卓尔就靠在宿舍的墙上。下午的阳光照得石头温热。当晚上石头散热时,宿舍里的男生一定很难受吧。毕群为什么宁愿留在运样的环境里呢?几个人一间卧室,那不是又吵又挤又热?
他真是个怪人,她完全不懂他。
“嗨!卓尔。”有人招呼地。
抬头,又看见那清秀、温文的陈建中。他也是大官的儿子,他的气质着来倒是很不错。
“你不是回宿舍了吗?”她问。
“我去福利社买几罐果汁。”他微笑。“找到毕群了,是不是?刚才有人说他和章玲在一起。”
“恩。他现在上楼换衣服,”她开心的微笑和刚才有很大的不同。“他陪我回去。”
陈建中点点头,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再见。”他说。
卓尔也说再见,却看见毕群迎面而来。他和陈建中明明擦身而过却不打招呼,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同班同系,难道有过节?
“陈建中又跟你说什么?”毕群边走边问。
“说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们只是打招呼。”
“打招呼?”他笑起来。“陈建中是个骄傲的人,自视甚高,不轻易理会人!”
“那又怎样?”她不懂。
“你说呢?”他笑。
“我怎么知道?你莫名其妙!”她瞪他。
“我莫名其妙?或是他对你另眼相看?”他笑。
“真是!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叫起来。
他皱皱眉,立刻又舒展开来。
“开开玩笑也不行?”他笑,又握往她的手。“你孩子气太重了!”
“当然没有你阴险。”她皱皱鼻子。
“我阴险?”他指着自己。
“那——也不是,”她想想,也笑了,“但是,至少看不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一个人的内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思索一下。“你要用一点的间,一点耐性,然后你才能明白。”
“那岂不是要好久、好久之后才能了解你?”她说。
“我们不是有以后的许多、许多时间吗?”他用力捏一捏她的手。“也许一辈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