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刚进府的时候有些懒散,但最近表现得不错。」苏起背后猛冒冷汗,还以为是自己特别袒护蝶儿的事情曝光了。「虽说新进奴仆是不能为夫人送膳,但我瞧她手脚也挺俐落的,所以才特别允许她帮着其他人一起送膳。」
「她是来南院送膳的丫头之一?」严老夫人淡淡挑高一道眉,因为从来不曾注意,自然记不住她的脸。
「夫人。」沈娘这时候向前一步,弯身在严老夫人耳边道:「夫人,蝶儿就是前些日子,夜里偷偷到东院的丫鬟。」
「是她?」严老夫人双眼一瞇,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苏起、苏义听不见沈娘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但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严老夫人一张慈祥的脸现在可是越来越凝重啦!
「这事和咱们兄弟无关啊!」苏起为求脱罪,「咚」一声抢先跪下,可怜兮兮地开口求饶道:「那个丫头,是凌总管特别带进严府的,因为听说他们有点关系,我心想既然那丫头和凌总管有点关系,那就是自己人,所以对她特别宽容一些,但除此之外,我们兄弟可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严府的事情!」
「起来吧!既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事,跪在地上多难看。」严老夫人微微沉吟,像是十分意外与这个叫蝶儿的有关的事情,居然还牵扯上了凌总管。「来人,帮我把凌总管叫来。」
「是。」
年过半百、号称严府最忠心的凌总管才进了房,就感受到了一股紧绷、宛如三堂会审的气氛。
「夫人,您找我有事?」凌总管拱手请示。
「凌总管,你是我最信赖的人,这件事我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严老夫人淡淡开口:「为严府买进新的奴仆、奴婢是你的工作,这些年你都做得不错,但今年……是不是存了点私心在里面。」
「小的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凌总管一愣。
「什么意思?就是那个丫鬟蝶儿,我听其他人说,她是你远方的亲戚,是你动了手脚、破例让她进严府当奴婢的。现在这件事已经被发现了,你想隐藏的秘密露馅了,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苏起第一个跳起来指责,很用力、很用力的想撇清关系。
「蝶儿是我远房的亲戚?这……这话从何说起?」凌总管再次傻眼。
「你……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想狡辩!」苏义也加入捍卫兄长的行列。
「好了!统统住口!」严老夫人低斥一声,见苏起、苏义听话的闭上嘴,她才对凌总管说道:「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交代清楚,一个字也不得隐瞒。」
凌总管看了严老夫人一眼,知道就算自己有心对蝶儿遵守承诺,但这件事关系着自己多年的清誉,他必须对夫人说出实话。
「夫人应该还记得,我家的媳妇儿多年来都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两年前生下了个儿子,我很高兴,因为凌家总算有后了,但是这孩子生下来底子就差,整个人瘦瘦黄黄的,我每看一次就心疼一次啊!」
苏起、苏义对看一眼,不明白凌总管为何突然提起家里的琐事,但碍于严老夫人的威严,他们也不敢随便插嘴。
「我那孙儿今年三岁,但模样倒像是刚足岁似的,实在让人担心。」凌总管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前阵子我带他上街,一个没注意他却走丢了,我当时吓得要死拼命找,最后才在一家铺子找到了他。那家铺子的老板是个好人,他看了一眼我的孙儿,就知道他的身子不好,留我在那里聊了聊,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瓶花蜜,说只要掺在水里让我孙儿照三餐喝,人就会精神很多。我虽然半信半疑,但心想花蜜喝了对身体无害,所以就将花蜜带了回去。」
不会吧!你这老头家里的无聊故事到底有完没完啊!苏义见他说来说去都在说自己的孙子,忍不住想抱怨几句,却发现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就连站在自己旁边的苏起都听得聚精会神,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花蜜说起来很神奇,我的孙儿才喝了不到七日,不但食量增加、晚上也睡得比较好,比以前精神多了,我心知这是花蜜的功效,心想无论如何得再买一些给他服用,所以再次去了那间铺子。」凌总管说到这里顿了顿,好一会才继续道:「我开口想向老板再买些花蜜,但那老板却说,他身上只有一瓶,就是当初给我的那一瓶,我心里急了,只得拼命求他告诉我究竟是哪里买的,那老板禁不住我苦苦哀求,这才告诉我,那是他铺子里一个姑娘才会调制的花蜜。」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猜出蝶儿,就是那个会调制花蜜的姑娘。
「我和她见了面,她答应我继续提供花蜜,但交换条件是,严府里有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要我想办法让她进严府报恩。」凌总管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知道这么做不妥,但……但只要一想起我孙儿脸上天真的笑容,我就把什么事情都抛到脑后了,所以我让她签了卖身契,进了严府。夫人,这就是妳想知道的真相,蝶儿算起来是我孙儿的恩人,她本来就不是奴仆,如果她不小心做了什么错事,请夫人算在我的头上,别和她计较了。」
「进严府报恩?」听完了全部的故事,严老夫人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毛。
「这件事我知道。」苏起义不容辞地举起手,换上笑脸,将蝶儿当初说的,多年前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少爷是怎么英勇救了她、让她从此芳心暗许,执意要入严府报恩的故事。
「胡说八道!」苏起一说完,沈娘第一个开口发难。「严府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少爷从不出严府,要怎么救人?」
「嗄──」苏起脸一红,但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委屈地再次退下。
「这故事听起来虽然离奇,但蝶儿说得认真、不像是骗人的故事。」凌总管小声的为她辩解。当初自己确实也觉得蝶儿的故事匪夷所思,但为了自己的孙儿,他也没有认真追究下去。
「这个叫蝶儿的丫鬟,除了为我送早膳,其他还有什么固定的工作?」严老夫人再问。
「禀告夫人,她习惯了府里的工作以后,我就让她到处帮忙,就和府里其他的丫头一样,哪里忙就去哪,这一点我可没有特别放水。」苏起负责的是府里女婢,很负责地回答。
严老夫人看了一眼沈娘,后者立刻会意地向前,弯身道:「夫人,我有派人定时守着东院,但说也奇怪,那丫头确实没有再往东院跑。」
「嘿嘿,如果没和子晟见面,她为什么会出严府到商行,和李任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吓得他连当面告诉我要辞工都不敢就逃了呢?」严老夫人笑着,但双眼已经透露着某种盘算。「妳说,这是怎么回事?」
「沈娘绝对不敢欺瞒夫人。」沈娘一颤,以为夫人怀疑自己和那个丫头串通了?
「妳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如果连妳都不信,我还能相信谁呢?」严老夫人淡淡一笑,笑容依旧和善仁慈。「只怕是妳派去的人偷懒,或者是被人收买了也说不一定。」
「夫人,以后东院的事我会亲自负责。」沈娘一口承诺。
「好,事情交给妳我就放心了。」严老夫人轻轻颔首,这才转头对其他人挥手道:「好啦!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