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
直到左脚突然传来强烈抽搐的疼痛,她才惊院地挣扎起来。
只是越是挣扎,海水浸入口鼻的速度越快,痛苦挣扎、无法呼吸时,她只希望学长并没有承受过同样难受的感觉。
当痛苦逐渐远离,她感觉到自己不断地下沉、下沉,直到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拉了她一把。
然后,有个很熟悉的嗓音,喊了她的名字。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谷修深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次。
看着床上虚弱休息的人儿,心脏再度被方才巨大的恐惧所包覆。
当他看见朵莉哭着说以为他溺水了,可梨去找他的时候,他就莫名感到强烈的不安。
果不其然,当他赶到海边的时候,刚好看见她挣扎下沉的身影……他完全不敢想象,万一他晚到了一点,或是朵莉没遇到他,后果会是怎么样……
光想起那些假设,他就心痛恐惧得无法抑止,抬起手想摸摸那张苍白甜蜜的睡颜确认她的存在,几乎要贴近她的手掌却又硬生生地收回。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去靠近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傻?
为什么她就是不懂得放弃?
连被救醒的第一句话,依旧是确认他安危。
他根本不值得她这么在乎……
沉睡中,小扇般的长睫微微颤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迷蒙睁开,逐渐定焦,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连忙挣扎地想爬起身。
「学长……你没事吧?」
「没事。」谷修深温柔地扶起她,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江可梨轻啜了两口,觉得头昏昏沉沉,无意识地叨念着。
「你没事就好,朵莉告诉我你下海以后就没有上来的时候,我好担心,我好怕你会想不开,我……」
「好好休息。」她的担心和紧张突然像细微的丝线牵扯了他的心,感觉到自己的软弱,谷修深只是轻轻放开她,淡漠地回绝了她的关心。「以后我的事妳不要再插手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去,衣角却被一只不肯放弃的小手牢牢抓住。
「怎么可能不插手呢?学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异常清亮,江可梨直直地瞅着他。「我不会放弃,就算你讨厌我也一样,我不要放弃……」
或许是她说得太恳切,或许是她先前愚蠢的举动有一点点打动了他,这次,谷修深并没有甩开她,也没有冷言回讽,只是站定了脚步。
「我不是想控制学长的人生,我只是想……我只是想……」
脑袋益发昏沉,她眨下长睫,困扰地企图记起一直心心念念,此刻在脑中却太过模糊的原因。
看着她低垂着脸蛋,迟迟说不出所以然,谷修深不耐地催促。
「想什么?」
「我只是想……」
抬起小脸,明眸映入了那张多年来始终铭刻在心上的俊脸,冷漠得不复记忆。她终于想到了。
「我只是想要……学长快乐。」
轻软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嗓音,细细悠悠地捆住了他的心,黑眸静静沉下。
「我不想看学长这么辛苦了,我知道你受了伤,一直很伤心,所以不想再努力了,可是没有关系,停下来就好了,你……受了伤就要休息,不是吗?」
糟了,她好累,快要睁不开眼了。疲倦的江可梨没有意识到止步的挺拔身躯微微一僵。
谷修深紧紧握住了拳头。她在很多很多年前,也曾经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一个夜晚,是他第一次放纵自己的心意,主动允许自己去靠近她。
「我,和别人不一样。」
好久,他才轻轻说出如同当年一直未曾更改的答案。
「一样,没有不一样。」她细细否认着。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少时最刻骨铭心的那个场景。
这些年,她总是反复后悔着当时不够聪明能安慰学长,也后悔自己不够勇敢可以在当下说出自己的心意,可是这个梦境似乎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要讲,她不要再让学长孤孤单单了。
就算是梦也没关系……
「受伤的人,都要休息……而且、而且……」
使不上一点力气的娇软身躯克制不住一点一滴倾向他,嘴里却含糊地想继续说些什么。
「不是没有人爱你……还有我……还有我爱你。」
明明是极简单的三个字,却让他心弦震动,毫无抵抗能力。
「还有、还有……」她撑不住了。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软软靠在他身上。
谷修深这才察觉她的异常,心脏一抽,连忙低身察看,当手掌触及那张热烫惊人的小脸,他神色大乱。
该死!她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谷修深小心翼翼将她轻轻放回床上,连忙要管家去找后山基地的驻军医生,才又回到床边守着她。
看着甜蜜而苍白的小脸,想起她方才亲口说出的那三个字,他原本以为干涸死寂、不再会有感觉的心脏,突然重新温热跳动了。
情不自禁地再次伸出掌心,这次,修长的手指终于轻柔落下,抚着始终扰乱着他的心、令他不得安宁的人儿。
怎么办?
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第六章
学长呢?
当阳光洒落室内,鸟鸣声悦耳响起,惊扰了睡梦中的人儿。
将混沌的意识悠悠拉回现实,床上的娇影猛然惊坐起身,仓皇无措地环顾着四周,没见到心心念念的俊挺身影,她连忙跃下床,不顾尚在病中的无力感觉,慌慌张张奔出房间,满屋子搜寻着心之所念的男人。
裸足奔出了大屋,穿过了长廊,经过了花园,就在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慌乱的眸子里,满满地映入了,他。
学长还在,学长没事……
阳光华丽流泄,几乎可以遮天蔽地的浓密树荫下,学长正安静坐着翻看书本,英俊的侧颜有着毫无防备的轻松。
终于,她松了一口气,靠着柱子滑坐到地上。
好可怕。
尽管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告诉她学长无恙了,且她似乎也看见了学长安好的样子,可是她还是不敢确定,直到现在……
好累,怎么会这么累?
垂首靠着柱子稍作休息,却感觉到心跳快得不象话,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生病了吗?捣着心口,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冷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顶上传来,长睫受惊扬起,抬眼对上那双深沉难解的俊眸。
「学长……不,谷先生。」她勉强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难听。
「妳不能叫点别的吗?」薄毅的唇瓣淡淡吐出问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才会觉得学长嘴角微扬,好像在……笑?
晃晃晕眩的脑袋,她撑着柱子想站起身,却使不上力,跌坐回地上。
谷修深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微弯身,轻松拦腰抱起娇软的身躯。「生病的人该待在床上。」
「啊!」被学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江可梨惊呼紧抓住他的衣服,小脸爆红。「我、我可以自己走。」
「妳不能自己走。」他淡淡结论。
「我可以。」天啊!除了原本的头晕外,她觉得自己脸烫得快爆炸了。
「不行。」谷修深低眸扫了她一眼,若有深意地开口,「受了伤就要休息,不是吗?」
学长怎么会讲这句话?
……难道那不是梦?!
江可梨想起昨晚迷蒙中发生过的一切,和自己错以为是梦境时的表白,尴尬得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地球表面。
完蛋了!学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