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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船晃得她快要吐死了,头又晕,怒火又烧得张狂,简直是快要把她逼昏了。

  话说回来,这全都是小惠子的错,没事要她走漕运,害她吐得半死,偏偏又万中选一的挑中一艘与鄂图洛端弋同行的船。

  可恶!她想要回京,就算在宫中被人讥笑亦无妨,她不想到杭州去了!

  「唉呀,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极了一个姑娘家在撒娇的感觉?」端弋倚在门边,唇边笑意深浓。

  惠安一听,不禁竖起一双顺风耳,胸口怦怦跳个不停。

  他该不会真的看出什么了吧?

  ※※※

  倏地,舱门顿开,露出璧玺一张惨白却又霎时怒红的俏脸。

  「你说谁是姑娘家来着?」她冷着声问,威仪顿生。

  「不过是说笑罢了,妳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端弋笑得贼,伸出手作势要抱住她,她连忙往横跳,让他得以大方地走近她的舱房。「瞧妳这模样,八成尚未用膳,是不?倒不如一起用吧?」

  他十分自然地落座在必玺房内的矮几前,摊开方才切好的卤牛肉,招呼她到一旁坐下,彷若他才是这个舱房的主人似的。

  璧玺怒眼瞪视着他,玉白的小手握得死紧。

  「本少爷要休息了,烦请你出去。」璧玺冷着俏脸,纤纤玉指指向门外。

  她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难道他看不出来她压根儿不欢迎他吗?

  「唉呀,璧玺,难道妳不知道要同船渡,得修上十年,才有幸得到今日的缘吗?」端弋丝毫不把她的怒言瞧在眼底,反倒是对她粉白俏脸上的怒潮显得有兴趣多了。「咱们有幸同搭一艘船下江南,这缘……可是深得很。」

  他居然无耻地直呼她名讳!

  「这是孽缘!」璧玺想也不想地斥喝,愤怒的目光由舱房内移至舱房外的惠安身上,示意他进来赶人。

  惠安万般无奈地走进舱房,轻声地道:「端弋将军,现在咱家少爷要休憩了,能否请将军回舱房?」

  端弋抬眼瞅着他,笑意不改。

  「既然知道本将军的身分,难道妳不应该跪下同本将军问安吗?」端弋笑得轻若春风、柔若秋水,一派斯文有礼,惑人的眸底却有着狡黠的光芒。

  「嗄?」

  惠安瞪大眼,愣愣地转头望着璧玺。

  他到底是该跪还是不跪?公主向来只有让人跪安的份,还没有同万岁爷和皇后以外的人跪过呢!可倘若不跪,岂不是会让他对公主起疑?

  呜,公主为何要戳破他的身分,搞成现下两难的局面?

  「就连妳家少爷,只要无官职在身,也得同本将军问安的,是不?」端弋挑眉笑得好勾魂、好暧昧。

  既然这对主仆明知他的身分,却又敢对他颐指气使,想必身分必定极为尊贵。他倒想知道璧玺到底是哪一户的千金,居然如此刁蛮放肆,而且她对他的态度愀变,他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你居然要本……本少爷同你跪安!?」

  璧玺瞪大水眸,小手握得死紧。

  好大的狗胆,要她同他下跪问安!他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她可是当今万岁之女,是让万岁捧在手心里疼的第一公主,而他竟敢如此放肆,居然要她下跪!

  她这辈子只同万岁下跪过,即使今儿个他是她的夫婿,她也犯不着同他跪安,相反的,他还得对她行大礼才成。

  他真是好大的狗胆!

  「少、少爷……息怒啊……」惠安连忙晃到主子身旁示意她别动怒。「倘若让他知道少爷的真实身分,那可真是糟了。」他小声地凑在她耳畔低声道。

  「难道你要本宫同他下跪?」她瞇起慑魂的丽眸问。

  「可是……」惠安也慌了,直觉眼前已看到牛头马面提手铐脚镣前来;公主的身分曝光,第一个要见阎王的便是他。「好歹端弋将军也是公主的额驸,同他跪安也不算什么。」

  「你在胡乱喳呼什么!」她几乎是咬着牙怒道:「他不是本宫的额驸!」

  「可不同他问安,咱们的行踪可要曝光了。」惠安努力劝着璧玺。「倘若被押回宫,公主可真的是非嫁不可了,难道公主愿意把自个儿的一生托付给这个男人?」

  利害关系一点明,璧玺登时冷静下来。

  说的也是,她千方百计地往外逃,为的便是要逃婚,尤其在得知他是一个如此无耻之人后,要她如何能接受自己竟要把下半辈子委给他?

  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咬紧牙根,瞪向一派优闲的端弋,正打算忍痛向他跪安时,却又听到他说:

  「唉,能搭同一艘船便是朋友,我又何须在这时刻用身分压人呢?」端弋慵懒地笑着,魅眸直瞟的她怒红的俏颜。「过来这儿坐吧,我不过是同妳开个玩笑罢了,犯得着气得脸红脖子粗吗?」

  璧玺忍住欲冲过去将端弋掐死的冲动,缓缓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直瞪着矮几上的卤牛肉。

  他分明是个擅用权势压迫人的污官!

  「不过这么近一瞧,倒觉得妳真是挺向女人的。」端弋蓄意逗弄璧玺。

  「你……」璧玺一忍再忍,几欲忍无可忍。「你说这句话未免太失礼了!」

  倘若不是怕被押回大内,她何必如此忍气吞声,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是失礼了一点,不过愈看愈是觉得妳是女人。」端弋轻叹了一声,大手放肆地摸上璧玺滑腻的玉脸。「尤其这张脸,怎么看都像极了女人,而这玉脂凝肤更是像极了女人。我总算知道京城里的大官为何有兴致豢养娈童,倘若是我……我也不在意。」

  他的指尖似风般轻抚过她羊脂半的颈项,令她瞪大了眼。

  耳边听着他放肆而猥琐的话,身上传来他微温的指尖挑逗,她只觉得心中刻意压下的怒火再次焚烧。

  她要忍吗?事到如今,她还要忍吗?

  她是众人都得下跪问安的公主,如今待在这舱房里,她彷佛成了一只逃不出笼子的鸟儿,又像是人尽可夫的娼妓……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敛下双眼,想要无视他流连在自己身上无耻的拨弄,然而当他的手指沿着她的背脊慢慢地往下游移时,她杏眸不禁圆瞠地瞪是着他。

  「你是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了?」

  她一字一字、不疾不徐的道,话中却盛满了怒气。

  无视于惠安在一旁慌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璧玺仍是直瞪向碰触她身体的下流男子端弋。

  「我猜妳八成是从某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娈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这面貌是如此的姣好,真是令人……」

  接下来他到底说了什么,她已经听得不真切了,响在她耳边的是自己急速的心跳声,是气血逆流的嗡嗡声,是忍无可忍的握拳喀喀作响声,是牙齿互磨的声音。

  好一个只看皮相不看心性的愚昧之人,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毋需再忍了!

  既然引人注目的是她这一张脸,既然众人对她有兴趣的不过是她的身分和她的容貌,那她倒不如……

  璧玺猝不及防地抽出端弋插在靴子上的匕首,随即往自个儿的俏脸上划下──

  第四章

  「啊──」

  惠安瞪大眼,拔尖惊叫。没想到公主竟然毁了自己的脸……他耳边好象真的听到牛头马面的拘提声……

  公主的脸毁了,血不断地淌出,彷佛他的生命也随着她的血不断地流失。

  不过,他再定睛一看,登时发觉公主脸上的血彷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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