笥侬极卑微地求他,觉得整个西门世家只有黑魄心肠软,能当托付的对象。但对黑魄而言,这无疑是拿他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白小姐,你在说笑吧,我哪敢做这种事?要是被主子发现,我这条小命一定不保。"他的主子有多神通广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细微的事都逃不过主子的法眼,他怎敢以身试法?
"他昨晚一直待在我房间,直到三点多才回房睡,依我估算,他大约会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也保证在中午以前赶回来,这样他就不晓得了,我求求你,黑哥哥,你要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笥侬又求又拜,她只想回去找瓦西爷爷求证,让事情更明朗化。
"你……你找白魁,他……他胆子比较大,我真的很没种,求求你不要找我。"黑魄把这烫手山芋推给白魁,他没那狗命敢背着天魅做这种事。
"白哥哥他比较严肃,很难亲近又不好说话,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求你让我回去问问。"笥侬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采下跪求救法。
该死,面对女人掉眼泪他就没辙,明明知道这种挺而走险的事迟早会死得很难看,可是心肠软的他,禁不起女孩子边哭边求。
"不过,我先说好,在十一点以前你一定要回来,否则你就真的会让我死得很难看。"黑魄被她打败了,只好妥协认栽。
"我会的,我就知道黑哥哥对我最好。"笥侬开心地在他面颊上亲一下,又很快地跑回房间换衣服。
"以后我还是严肃点比较好!"黑魄关上门,怪自己长得太娃娃脸,要不然他也不用冒这个风险,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清晨的低温,寒不透笥侬欲求父亲死亡真相的心。
她颈子上绕着一条雪貂围巾,坐在黑魄驾驶的车内,看着冷清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
和瓦西爷爷生活十年,他从来没告诉她有关她父亲过世的真正主因,总在闪躲中将话题岔开,而她也一直相信瓦西爷爷所说--父亲是债务缠身才自杀。
现在,她只想从瓦西爷爷口中确定父亲的死因,是否跟燧人爷有直接的关连,若真是他所策划的一切,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至少要让他公开道歉,并到她父亲坟前谢罪。
只不过,若真是燧人爷所为,那她……可以昧着良心再继续和天魅交往吗?
她的心就像是一团凝聚不散的低气压,层层的阴霾浓厚到让她透不过气来。
"白小姐,你确定你家是在这里吗?"黑魄虽然来过这里,可现在却发现酒吧的门板被拆掉一半,而断轴的门在晨风中咿咿呀呀摇着,景况有些怪异。
笥侬下了车,发现店内店外都像被台风扫过一般,不仅外头招牌门板被捣毁,就连店内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吧台内的酒杯破的破、碎的碎,情况岂是用个"惨"字能形容。
"瓦西爷爷,纳德,你们在吗?"脚踩在破碎的酒瓶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她心中顿时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我的妈呀!土匪抢劫也没抢得这么彻底。"黑魄放眼望去,觉得比被冲锋枪扫过还惨。
她约略地梭巡整个店内店外,并没看到瓦西和纳德的踪影,不过,却在吧台内一处切水果的砧板上,惊见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若想要找到这老头子和小伙子的下落,马上离开西门天魅的身边,永远不能再与他见面。
白纸上紊乱的字体,让笥侬惊觉,来此用强迫手段带走瓦西爷爷和纳德的人,一定早就估算好她会回来的日子。
"我想又是燧人爷搞的鬼,他这个人最会记仇了,铁定是他。"黑魄口直心快,凭直觉便断定是燧人所为。
"我们无凭无据也不能断定是他,况且他年纪大了,又拄着拐杖,我们最好不要太过妄加臆测。"笥侬举目望去,想着能把一家酒吧摧毁殆尽的人,势必是孔武有力的打手。
"对了,会不会是上两回被我们修理得很惨的那个家伙?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黑魄直觉的想到奈登。
"我们现在再怎么猜也没用,主要先找到瓦西爷爷和纳德再说。"她一手支着额际,显得万般无助。
"要不我们快点回去告诉主子,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把你爷爷他们给找出来。"他拿出手机准备打回西门世家,却被笥侬给阻止。
"不行,我不能一有事就去找他,我给他添太多麻烦了。"这件事一旦告诉天魅,凭他那种小老虎的脾气,恐怕巴黎就要被他给掀了。
"不然你自个儿打算如何解决?"
"那就听他们的话,离开天魅。"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最亲爱的两个亲人惨遭不测。
"离开……主子?"黑魄的嘴抖得阖不拢,她怎能说出这种话?"主子那么爱你你还看不出来?姑奶奶,虽然我黑魄不懂情也不懂爱,但我保证你要是这么做,主子会疯掉,而且在疯掉之前可能会先把我给宰了。"
"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目前用这种方法先让瓦西爷爷他们平安最重要,我相信天魅会理解我的苦衷。"
"但是你若离开主子,你爷爷和纳德还是没回来那该怎么办?白小姐,你不要上了他们的当,他们要是知道你和主子分手,一定不会放你爷爷和纳德回来的,你要让他们称心如意,圆了他们的美梦吗?"黑魄行走江湖多年,早晓得人心险恶。
"我想,他们抓走瓦西爷爷和纳德的目的不过是要逼我和天魅分手,只要我一分手,他们也没抓瓦西爷爷和纳德的必要,不是吗?"笥侬深知这样的决定是下下之策,可她不能自私到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让亲人丧命,就算她和天魅能生活一辈子,也不能淡化掉良心的谴责。
"怎么会有人心肠这么狠毒,要是让我揪出来,我非扭断他的脖子不可!"他的拳头重重地捶向吧台,心里为笥侬叫屈。
"黑哥哥,我看不如就这样吧!你现在就载我到巴黎市郊,我先暂时住在乡下,也许,过两天他们一见我没和天魅碰面,就会将瓦西爷爷和纳德给放了。"笥侬当机立断作此决定,虽然对天魅深感歉意,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她只能这么做了。
"不……不好吧,你现在就要离开,那你……你干脆直接带我去跳河算了,要是让主子发现是我载你走的,我这脑袋瓜还保得住吗?"黑魄觉得,笥侬打出的这一记牌,无非是要他自掘坟墓,自己往下跳。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我相信要是我和天魅有缘,注定能当夫妻的话,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笥侬不想让黑魄难做人,牙一咬,二话不说便朝酒吧外头跑去。
"白……白小姐,你别走啊,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找主子解决,你快回来……"当他追出去时,早已不见笥侬踪影。
"完蛋了,我……这下真的是死定了……"黑魄两腿发软,她这一走,他要怎样跟主子交代?
巴黎市的曙光乍现,笥侬萧瑟的身影踽踽独行着,晨光洒在她的身上,却暖不了她才要面对的寂寞旅程。
黑魄才刚陈述完今早的事,天魅气得差点没砍掉他的猪头泄忿。
原以为他只要好好守在她身边就没事,可百密总有一疏,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非要他们分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