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整束玫瑰往墙上重重一打,一根未拔除的玫瑰花刺扎进指尖,血珠迅速凝聚,艳红的花办片片掉落在地上,就像他被撕裂的心。
难怪她昨晚那么热情。难怪她抱他那么用力,像一种绝对的绝望。难怪她今晨送他出门,眼底有丝落寞。原来重新开始是真的,只不过他们要分头进行,而休学、转读空大,心情变好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初能去哪里?她该明白,她没有地方可去。他们是属于彼此的。经过之前那一役,她该知道,他们只拥有彼此,他们只能从对方身上找到力量与支持。
他要把她找出来!
他丢开花束,在最短时间内召集最精良的属下,追查小初的动向。
所有的交通工具都要查,荒山野岭要找,乡村小镇也要找,出境资料要查,见不得光的偷渡管道也要查,他放掉工作,亲自到每个可能的角落去寻找。
然而,小初就这样消失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曾经强烈怀疑过,大哥将她强行送走,但所有证据显示,她是自愿离开,而非受到任何胁迫。
自愿离开?她自愿离开!为什么?
当这个意念渗进他的理智,融进他的思绪,他带了瓶烈酒,回到公寓,走进客房,看到小初要的那束艳红玫瑰枯萎了,成了花尸,心痛得无以复加。
当晚,他干掉那瓶酒。
隔天,他刮掉胡渣、理了头发,穿上西装,开著车子,到翼海集团销假上班,用庞大的工作量麻痹痛苦。
从此,他成了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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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私底下,他仍没有放弃寻找小初的念头。
一开始找她,只执著于她去了哪里,一遍又一遍往海陆空各种交通管道清查,往她可能去的地方寻找,但始终没有结果。
他开始思索,小初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而且消失得那么彻底,让擅长追踪的他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她不是那种会掩饰行踪的人,就算她是,要让自己失踪得无迹可循,也需要一大笔钱,但她根本拿不出来。
肯定有人暗中帮助她!
但,她根本没有任何财力雄厚的朋友。
他重新检视从她失踪前到失踪后的每个细节,终于发现小初在失踪当天的凌晨,曾经两度将保全关掉又打开,中间间隔了二十分钟。
这证实,在他人眠时,小初曾经外出二十分钟。这是他之前没注意到的,铁定跟她的失踪有关!
他大为振奋,立刻向新川豪寓的管理中心,调来电梯跟出人口的监视录影带,发现小初根本没有外出。
他开始思索。既然不外出,那她为什么要开开关关保全系统?
因为好玩?不可能。
她之所以动了保全系统两次,显然是为了去某个地方。时间只有二十分钟,是因为……那个地方太近,二十分钟足以搞定所有的事。
他豁然开朗,随即狂怒上心。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他!
他丢下资料,站起身,走出大门,到另一扇大门,用力擂门。
当大门一开,他立刻一拳挥过去。
“说,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对方没有否认。他的神情就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镇静如常。
卫展翼抚著被打痛了下巴,冷观他濒临失控边缘的模样。
“进来再说。”
第九章
进了卫展翼的公寓,卫征海不耽搁,他只要一个答案。
“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把她‘藏’起来,是她来找我帮忙,要我送她离开。”卫展翼震慑于他的执著,他原以为,恢复正常工作的他,已经忘了裘小初。
“你为什么答应她?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她吗?”他愤然大吼。
“你在想什么?她是王金强的女儿,难道你真的想娶她?”
“我想娶她。在她离开的那一天,我已经决定向她求婚。”
“你疯了!”卫展翼震惊地瞪著他。“我真庆幸当时答应了送她走。”
卫征海一个拳头挥过去。“你才疯了!为什么要一味排斥小初?是,她是王金强的女儿,但王金强没一天养过她,你知道她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知道,但我不在乎。”他硬起心肠回答。事实上,他同情小初的处境,但无法容忍她玷污卫家家门。
卫征海从不知道,大哥竟冷血至此。
“当年我们无路可走时,仍坚持母亲与小妹不能被波及。我们尽力保护她们。妈要永远活在回忆里,我们没意见,小妹最可能成为被伤害的对象,我们送她出国。你知道小初跟她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卫展翼漠然地转过身。
“是她生命里,从没出现过保护者。小初是自己单打独斗活下来的。”
“显而易见,她满足了你的保护欲,你是她的英雄了。”
“不,她甚至不要任何人做她的英雄,她只想自己保护自己,是我锲而不舍去追求,才把她带出封闭的世界。”却也把她带人痛苦的牢笼!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王金强的女儿。”
“为了那一滴比水还稀薄的血,你就要否认她?”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看著大哥冷酷的表情,卫征海蓦地明白了。
他原本还怀疑,以大哥与小初不睦的情况,他们不可能密谋任何事,但——
“我懂了,一直以来,你对小初摆出最不友善的态度,因此她认定,如果她想离开,你会是那个迫不及待要把她踹开的人。你把她踹到哪里去了?”他低咆。
“我不会告诉你。她也不想让你知道。”
“问题是,你是真心的,她却是撒谎的。”
卫展翼话锋一转,问:“跟她在一起,你不觉得愧对父亲吗?”
“不,我不觉得。父亲在你面前身亡,成为你心目中的悲剧英雄,但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父亲,却从来不是个优秀的经营者,是他的轻匆招来卫家的祸患,才有今天解不开的恩怨。我爱他,但我不像你一样,盲目地追随他。”
卫展翼看著弟弟无法动摇的神情,终于了悟。
原来一个悲剧事件发生,即使是一家人,也会有不同的觐感,他念著下忘,不代表其他人理当如此。他不能否定卫征海跟他一起重振卫氏家族的地位,但也无法改变他对当年恩怨的观感。
当亲情无法软化他、时间无法改变他,最后,只能放手任他去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著地址的便条。“她在这里。”
卫征海抽过来,看了又看,他需要一张最快飞往美国纽约的机票。
他抬起头,看著卫展翼。“我不会向你道谢,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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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纽约
宛如昨日重现。
卫征海站在街道旁,仰头看著一栋破旧的公寓。
他的腕表告诉他,再过几分钟,公寓大门就会打开,出现他思念的人儿。
他盯著秒针细数,倒数三秒,三、二、一,抬起眼,大门果然打开了。
单薄纤瘦的小女人,背著那个眼熟的背包,转身关上大门,走下阶梯。
他收到的消息告诉他,小初又回到以前分秒必争的生活,没有微笑、没有表情。她进入一家商学院就读,上课以外的时间,就是打工、打工、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