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可恶,你这样叫做姑息养奸,他不但不会感激你,还会厚着脸皮死赖账,赖到你不得不放弃为止。”陆茜娅气不过,激动到不能自已。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我。”有姑姑在场,她怎么就不懂得演个戏呢?
“我为你好,你为什么用这种口气……骂我!”听他说话的分贝,应该就叫骂,不然依他以往温文的态度,绝不可能这样的。
“我不是骂你,我……”孔秧熙这才体会何谓有口难言,不希望她在姑姑面前失了女孩子该有的仪态,是因为他在乎她,他爱她呀!
“你们都别再说了!”孔乃筝朝柯迪笙看了一眼,面露歉意。“这位先生,我为所发生的一切向你道歉,我会先把整件事厘清,该还给你的公道,绝对会还给你,现在,麻烦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把事情了解过再说好吗?”
柯迪笙扬高下巴,眼露鄙夷之光,他拉拉被揪绉的衣领,冷傲地说:“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就暂时不计较,不过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绝对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三天之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不过……要是这件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希望你也能拿出诚意,一同来解决事情。”孔乃筝见多世面,她当然猜得出此事绝非单方面的,会让人气到非得以拳脚相向,这个人也不会是什么善良人土。
柯迪笙被孔乃筝目光一瞪,心虚地不敢再多加逗留,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孔家,飞快地消失在大门外。
“姑姑,我……”
“什么都别说了,进来再谈吧!”孔乃筝看了众人一眼,先行进到主屋里。
“那是你……姑姑啊?”陆茜娅的脑子这才渐渐降温,回想起他方才的提醒,只不过她不明白,事情怎会如此凑巧,让她撞见这一幕。
孔秧熙叹了口气,拉起她的手,举步维艰地走进屋子。
薰衣草的茶香弥漫在宽敞的挑高空间,费滋罗太太为每个人斟好茶,一刻也不敢多留,匆匆地退回厨房。
没有人敢去动茶杯一下,直到孔乃筝端起杯子就口,凝滞的气氛才得以获得纾解。
“你就是陆茜娅小姐?”不带半点温暖的声音,平淡的问候,让人感受不到她的热忱。
姑姑的声音听来好陌生,似乎刻意拉远彼此的距离,孔秧熙心中产生极大的不安,他猜想的没错,姑姑是很容易以第一印象来评定任何事物。
“姑姑,其实这所有的情况我可以解释……”
“闭嘴,我没问你话!”她的话宛如一把利刃,当场切断他的下文。
姑姑的权威是有目共睹的,他心中虽急,但也莫可奈何。
“姑姑,你好,我是陆茜娅,很高兴和你见面。”陆茜娅识大体,不仅恭谨地回了孔乃筝的话,还起身向她行了一个淑女礼。
“如果你现在的礼貌能在刚才表现出来,我想那就再好不过了。”显然地,孔乃筝对她刚才的表现不甚满意。
“姑姑,我说过了,这些我都可以解释。”他不愿意茜娅就这样被盖棺论定,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还需要解释什么,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和你告诉我的根本是两极化的差异,要是你喜欢这样一个小太妹的话,我不可能在你爸面前帮你说话,让大部分的财产由你继承,明白吗?”兹事体大,孔乃筝没办法虚应了事。
“我不是小太妹,姑姑,如果你晓得那家伙有多么欠揍的话,你就会知道我刚对他那样,还算是客气了。”陆茜娅哪受得了被扣上这般不雅的帽子,想在她还未对她误会太深之前,替自己提出辩解。
“茜娅,你冷静点,姑姑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孔秧熙以更大的声音将她的不满盖住,不过,这话九成是为说给孔乃筝听的。
孔乃筝也听得出他话中含意,自然不想被人说成是不明事理的老顽固,于是答应给他们一个申冤的机会。
“希望你陈述的事实,都是客观公正的。”孔乃筝喝上一口茶,愿闻其详。
孔秧熙将和柯迪笙合伙筹备老人院,却因对方将捐款与补助金拿去投资期货,结果亏损连连的事详述一遍。
后来他为了怕事态扩大,会影响老人院的营运,又迫不得已拿出大笔的钱补这空洞,暂时化解危机。
但柯迪笙不仅没有偿还债务的诚意,还企图以假账蒙混过关,他的不知悔改,才会引起陆茜娅的不平,得到非得以暴制暴的结果。
“全都是因为柯迪笙做得太过分,才会让茜继因看不过去而动手,刚刚要不是茜娅快我一步,我也准备一拳揍得他满地找牙。”孔秧熙难得说得咬牙切齿,他一定要让姑姑认清柯迪笙的真面目,是个人人唾弃的超级人渣。
“那你有请会计师和律师帮你处理这件事吗?”孔乃筝并没有随着他的激动起舞,沉稳地像是办了几十年案子的老法官。
“全都已进入司法程序。”
“既然进入司法程序,就该交给法律处理,像她这么冲动的个性,我想,并不太适合待在你身边,我想看到的是一位冷静聪明的温柔女子,而不是这么毛躁又喜欢动手动脚的粗鲁人,秧熙,姑姑这么说你明白吗?”孔乃筝的话已把她的决定清楚地表达出来。
说来说去,她对茜娅还是持有偏见,他早猜到姑姑一定以她所见所闻来评定一个人,这也独断的礼教规范他受够了,为什么就不能有所变通,非得要这么死板不可?
“姑姑,对不起,对于你的话我无法苟同。”这是他活了二十五个年头来,第一次驳斥她。
“少爷……”法南在一旁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陆茜娅并不乐见他们姑侄失和,起身说:“好,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不对,从小老师就教过,先打人的不对,我就是爱打人,就算再怎么改变气质,我那冲动的个性就是死也改不了。”她拍拍孔秧熙的肩,“当你的女朋友太累了,我想跟你做好朋友就好,那应该比较没有压力吧!”
“还是陆小姐较为明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希望我停留在此的时间,你还是能继续留下来陪我,免得……”孔乃筝看了侄子一眼,“免得有人说我硬把你逼走,你该看得出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我会留在这陪姑姑的,不过维也纳我不是很熟,姑姑若是想到什么地方去,我会先帮你打听,然后再陪你去好不好?”为了不让孔秧熙难堪,陆茜娅表现得体大方,一点也不小家子气。
然而,谁又会知道在她心里早已哭过好几百遍,她的委屈又有谁能了解呢?
“茜娅,这件事你如果就这样算了,那么整件事的过错便全算在你身上,你不必背这种黑锅。”孔秧熙哪能忍受她揽下所有罪过,何况错又不在她。
“秧熙,茜娅是个明理的人,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清楚,她一点都不清楚,都是因为被你逼迫,她不希望我们姑侄关系生变才会顺着你的话,而事实显示,你的判断与决定全是错误的。”一向温文儒雅并且尊敬孔乃筝的他,像是吞了数十万吨的炸药,一古脑地全炸了开来。
“秧熙,你敢用这种态度跟姑姑说话?”权威向来不容人置疑的孔乃筝,哪有度量让侄子这样忤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