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我明明看见你喝下去了……”
“药并未全到达我的胃里,你一离开,我早就全吐掉了,虽然未尽除,但以我的内力,那团欲火,至少还能压抑得住。”但是现在,那可就很难说了。
“你……那你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找你?”她不敢相信,这场谜中谜、计中计,竟是她在他的棋盘里,被人当着棋子走?
“当你昨晚惊慌失措,又跑回同德堂抓药时,这一切的一切,就全在你大姐的预料之中。”
“我大姐?!”惜竹整颗心冷了半截。“那照这么说……你在这瀑布下,忍受冰水冲击,都是我大姐教你的……”
“苦肉计!”
完了!
她被大姐出卖了!
看着自己狼狈不堪被岳杨索了吻,又衣衫不整地躺在他怀中,再想到大姐竟联合这北方佬一同欺负她,她不懂,大姐为何要这么做?
惜竹马上从岳杨身上跳了下来,并羞赧地将衣衫扣好,她带着不解的眼神看向岳杨,伤心地问道:“我大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啊!”
“她希望我将珍馐苑里所有顶尖点心的祖传秘方,全部传授给你,但是要你跟我到北京去学习。”这是他与她的交换条件。
“祖传秘方?哼,我彩馔斋里的东西又不输你,为何还要跟你去学北方的点心?”
岳杨带着浅浅的笑,摇头说道:“彩馔斋的点心只能用来给寻常百姓食用,若要给皇亲国戚,甚至于让皇上享用的话,你们的点心,还不够摆上桌面。”
“你说什么?你少在那大言不惭,我懒得再跟你说话,你记着,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到北京去的,我相信我的点心,一定不会输给你!”
惜竹气呼呼地走上岸,她根本就不想回头再看他,这可恶的家伙,竟然敢诬蔑她多年经营的点心楼,还有大姐,她怎么能跟外人一同来欺负她呢?
她得要找大姐理论,要不然这口气,她说什么也吞不下去!
第五章
余园里头,难得像今天一样出现骚动。
所有的奴仆像逃难似的,有洞就钻,有树就爬,就是不希望被竹姑娘碰到。
“你不要骗我,我大姐在哪里?你快说啊你……”惜竹正好抓到倒霉鬼柳意,两手紧揪着她的粉颈口,前前后后不断拉扯。
“我……我一早就在厨房里忙,没留心梅……梅姑娘到哪去啊!”柳意指着躲在假山后面看好戏的春枝说:“你不妨问问春枝,也许她会知道。”
惜竹头一转,正好与春枝来个正面照会,本来无关她的事,现在却被逮个正着。
“站住,别给我跑!”她冲到假山后头,一手捉住春枝的手,急匆匆说道:“你说,你有没有看到我大姐?”
春枝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天生胆小的她,被惜竹这么一吓,脸上更是惨白无色。“我……我一早就先去菊姑娘的……的酒窖里整理,没看见梅姑娘啊……啊,对了,竹波应该会知道,她早上负责扫大厅,梅姑娘有没有出门,她最清楚。”
这烫手山芋,很快地又传给了竹波。
早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的惜竹,一想到坏事多磨,心里头更是一团闷火烧得呛脑。
一古脑直往大厅冲去,几名丫头见惜竹来势汹汹,纷忙做鸟兽散,惜竹谁也不抓,直接朝竹波的方向而去。
“竹……竹姑娘,你别追着我啊……”
惜竹将竹波逼到外头的庭院一角,一把抓起对方手中的扫帚,并指着她说道:“早上你负责打扫大厅,我大姐到什么地方去,你不会不知道吧?”
“梅……梅姑娘她……”竹波咬着下唇,这梅姑娘千叮咛、万交代,绝对不能透露她的行踪,可这……这竹姑娘偏偏谁都不问,为什么就要找到她头上来呢?
“你快说啊!”她急得把脸凑到竹波面前,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让竹波把元梅的什么叮咛,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梅……梅姑娘她到彩馔斋去了。”
大姐没事到她的点心楼做什么?平常都是由她和秋娘两人管理,什么时候她会想去那了?这越来越怪诞的行径,让她整个心思,岂是一个“乱”字就能说得清楚。
“奇怪了,她到店里头去做什么?”
匆匆将扫帚一丢,娇小的身躯像个小陀螺般,又急速地朝前滚动,往大门方向而去,在踏出大门前,竹波在后头大喊,“竹姑娘,你的衣服……”
惜竹看了看自己湿答答的身躯,气得再返回房间,她现在最好放慢脚步,越急,越是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
彩馔斋松鹤厅
此厅是彩馔斋内,吟诗弄月最佳地点,客人在把酒言欢,享受美食时,还能看到天清月朗的一片皓空。
由厅窗朝外看,视野相当辽阔,晴天时外头碧蓝如洗,一望无垠,而外头的绿湖,更是可以让饕客一边享用点心,一边欣赏烟波浩森的风光。
在主客位上,坐的正是鼎鼎有名的广州巡抚陶宝亭。
他虽年近五十,仍不显老态龙钟之相,几年下来,因公务繁忙,加上经常被皇上派往朝鲜、暹罗等地担任外使大臣,所以终身大事至今仍未有个结果,此次他正好到苏州公干,顺道过来拜访陆家,元梅灵机一动,便趁这机会顺水推舟,帮秋娘牵起红线。
会替秋姨拉起这条姻缘线,不也是看在秋姨对岳杨示好,而最后却落得自作多情、自讨没趣的下场,再者,当她察觉到岳杨情有独钟的人,竟是惜竹时,她更不能让这三角关系增显突兀,免得姨娘与妹妹抢男人的事传开来,只会让陆家人脸上无光罢了。
“陶大人在朝廷上,可是众所周知的正人君子,几年下来,尽管孑然一身,但仍守君子本份,绝不强占姑娘家便宜,真可说是做到‘百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啊!”元梅举起酒杯,恭敬地向陶宝亭敬酒。
“陆姑娘言过其实了,这都是大家恭维之辞,老夫愧不敢当。”他一饮见底,豪迈且磊落。
“陶大人此番前来,除了接洽公案外,就让秋娘带你到四处游览看看,像是四大名园、寒山寺、盘门三景,都是颇负盛名的好景致,难得来趟苏州,可千万不要错过。”纤纤玉手提起金壶,透明净白的琼浆,正顺着壶嘴,慢慢滑落到陶宝亭的酒杯中。
陶宝亭在得知元梅欲将秋娘介绍给他后,也认真仔细地打量起秋娘来,那美人托腮,欲语还休的模样,在他这种不惑之年,还是令人看得目不转睛,心驰神荡。
“那还有劳丁姑娘费心了。”陶宝亭高举酒杯,而秋娘在感觉到陶宝亭对她的那份淡淡情榛后,早把岳杨那死没良心的抛在脑后。
“不会不会,能为陶大人服务,也是秋娘的一份荣幸。”她低下头,还忍不住偷偷呵笑两声。
元梅在桌底下拍着她的大腿,要她矜持端庄些,免得到手的幸福又要飞掉。
秋娘怔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拨拨耳发,拍拍脸颊。
“今后若是元梅有需要,而到广州开辟商道,还望陶大人能给予方便,这样元梅就感激不尽了。”在商言商,她可不做蚀本的买卖。
“这有什么问题,到时老夫定当全力以赴。”
三人又举起酒杯干了一杯,气氛融洽,可说是功德圆满。
就在一切快要大功告成时,珠帘子被重重地一拨,惜竹摆着臭脸,瞪视着表情木然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