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麽差劲,差劲到你连怀孕了都不愿告诉我吗?如果我没来找你的话,你就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他的眼冒著火,气到连声音都在发抖。
「有爸妈对孩子来说,就一定是件好事吗?」褚妙妙抓住他的语病,庆幸她终於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话了。
毕雅夫的怒火瞬间冻结了,他凝视著她,知道她的话有多刻骨铭心。毕竟,他的父母以及她的,都不是什麽良好示范。
「我不知道拥有爸妈是不是件好事,但我知道,我想对这个孩子负责。」他紧握著她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负责?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负责』这两个字!」那样彷佛他们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一样!
「你难道不希望孩子在有人关爱的环境下长大吗?我们的家庭生活都不好,所以我们才更知道孩子需要什麽,不是吗?」
「但是,我们并不爱彼此,这样的家庭很可笑!」褚妙妙决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以後感情和孩子全搅和在一起,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麽知道我们不爱彼此?」毕雅夫按捺不住地低喝一声,眉眼凌厉地瞪著她。「不然,你告诉我爱是什麽啊?」
「爱……爱是一种在乎。」她对自己的答案满意地用力点头。
「哈!」毕雅夫得意地一挑眉,扣紧她的句子反问道:「请问,还有谁比我们更在乎彼此吗?」
「少来,你如果真有那麽在乎的话,那天就不会没从麦当劳追出……」
「说到在乎,你和汪中明是怎麽回事?」毕雅夫打断她的话,不客气地问道。
「啥?」她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汪中明已经预约要当孩子的乾爹了。」
毕雅夫板著睑,眼神又狞恶了起来。「太好了,连孩子的乾爹都找好了,我这个正牌的爸爸,却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去他的汪中明,自己刚才还跟他拥抱个什麽劲啊!
「干麽说得醋味浓浓,好像我们已经天长地久一百年了一样?」褚妙妙用手戳著他的肩臂,用力的程度足以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你要知道我们甚至没有真正地谈过一场恋爱,没错吧!」
「你以为我跟踪你,捧著花到麦当劳找你,在你家留纸条给你,在上海时,每天要高敏君逼你打电话给我,那算什麽?那是一种追求,追求的过程也是恋爱的一部分,你懂不懂啊?!」毕雅夫快抓狂,嗓门愈来愈大,因为他的小猫突然听不懂人话了。
「我还以为你那些举动只是出於内疚。」她呐呐地说道。 「如果我只是内疚,我乾脆送笔大礼金,让你一辈子衣食无虞,岂不更好?」
她看著他龇牙咧嘴,一副急得跳脚的模样,突然间有了看好戏的心情。原来毕雅夫认真起来的样子,根本跟小孩子毫无差异嘛。
「那你干麽不那麽做?」褚妙妙双臂交握在胸前,好整以暇地问道。
毕雅夫一指戳向她的眉心,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想掐死你。」
「你不会比我更想!你对别的女人就都和颜悦色到不行,偏偏对我特别的凶!就连命令我回到你身边的时候,都像是管训不良少女一样。」她狠抓了下他的手背,新仇旧怨一起涌上来。
「唷,怎麽某人的口气,听起来好像很在意我一样?」他逮住她的语病,蓦地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谁在意你了!」褚妙妙双手插腰,整张睑倏地火辣了起来。
「当然是褚妙妙在意毕雅夫啊。」毕雅夫看她气到眼睛亮晶晶,小巧鼻尖红通通,一副随时就要扑到他身上狠抓一通的火冒三丈姿态,他猝地大叫了一声:「小猫!」
毕雅夫双臂一张,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小猫小猫小猫小猫小猫小猫……」他温柔地唤著。 「叫魂啊?」她没好气地说道,身子却自有意识地在他的肩臂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署。
脸颊正好靠在他的心跳上,心跳的怦怦沈响让她闭上眼,她觉得自己可以抱著他呼呼大睡上三天三夜。
「对不起……你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遇上了一个不愿意改变的坏男人,又要有骨气地坚持自己不被亏待。」毕雅夫的下颚陷入她的发丝间,用一种吟唱般的声音对她呢喃道:「一个人在外头,承担著怀孕的压力,怪不得瘦得像一根竹竿一样,只有肚子鼓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一阵酸意从褚妙妙的胸口直涌而上,快得她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已经痛哭出声了。
「哇!」她的哭声泄洪似地狂奔於室内。
毕雅夫红著眼眶,内疚地牢牢搂著她。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是哭到让他连心都要碎了,却只有她一个。
她哭累了,拽著他的手臂,像抱著一条大毛巾一样地揉著脸。
「我……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养大孩子的……」她哽咽地说道:「可是我还是会怕……我怕没法子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我怕孩子会恨我,也怕我会因为没法子照顾好孩子而开始怨恨……」
「你不会怨恨孩子的。你那麽爱阿波罗,怎麽可能不爱孩子呢?」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抚地说道。
「孩子和狗不一样,你说的是什麽鬼话!」她泪眼婆娑地瞪他。
「是让你停止哭泣的鬼话啦。瞧你哭到全身都发抖了,再哭下去,可能就要带你去挂急诊,然後,医生就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宣布我得了什麽太过在乎爱人之类的恐慌症。」毕雅夫笑著拿过面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无聊,肉麻当有趣。」她嗔了他一声。
「是体贴、关心与爱护。」他严正声明後,搂著她的肩膀走到沙发上让她坐下。
毕雅夫盘腿坐在地板上,视线与她平行。
「我们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你先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好方便我照顾你。第二,我们先订婚,等孩子生下来再结婚。日後,不论我们的感情谈得顺不顺利,我们还是一样要好好照顾孩子,可以吗?」他凝视著她,认真到连眉头都不自觉拧皱了起来。
哽咽的喉头让褚妙妙说不出话,只能伸手握住他的手。
毕雅夫也用力地回握著她的,两人四手紧紧地交缠著。
她勾起唇,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真的要订婚吗?」她小声地问道。
「当然要订婚。这样别人指著你的肚子窃窃私语时,你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们啊。你不动怒,宝宝也才能在肚子里好好休息啊。」
「哇,我作梦都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麽细心的人。」
毕雅夫伸手拉她的脸皮,愁眉苦脸地说道:「反正,不准你拒绝我。我的脸皮薄,可经不起你一再的拒绝。」
「你辜负过那麽多女人,本来就该有报应了。」
「天地良心,我可没辜负她们。在走入游戏之前,我就已经把规则都说好了。愿者上钩嘛!」毕雅夫举起手做发誓状。
「反正你是既得利益者,你高兴怎麽说,也没人可以反驳你。」她嘟起唇,没真的介意他以前的情事,只是觉得这家伙太嚣张。
「那些陈年往事和我们订婚没有关系吧。」他轻捏了下她微翘的唇瓣,目光变得深黝了。距离上一次吻她,好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我说我愿意和你订婚了吗?」她不客气地咬了下他的手指头,却在同一时间发现了他眼里动情的火焰。她倒抽了一口气,身子往後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