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王爷!”琥珀接过衣裙,必恭必敬地回答。
“明天一早就要做出来。”
“谨遵王爷吩咐。”
“这……王爷!”婵媛觉得实在强人所难,不想看他欺负丫环,忙道:“我不缺衣服,我这些衣裳都很漂亮,您不要为难琥珀。”
“琥珀,本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王爷没有为难奴婢。”琥珀转向婵媛,语气卑微,却带有一丝丝不屑。“王妃,你的确需要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这样啊……”婵媛还是觉得朱翊铮有些霸道。
“本王吩咐的事,下人自然会办好,请王妃不用担心。”他看着她道:“现在你跟本王到前面去,让府里的家丁拜见他们的王妃。”
“喔……我还没梳头……”
“半刻钟内穿戴整齐,本王在前厅等你。”话一说完,大步走出门。
他没有忘记重要的事,他微一转头,向花园中一个修长的身影使个眼色。
“什么嘛!”婵媛和喜鹊同时出声抗议,半刻钟哪里能装扮完毕呀?
“快点!王妃,琥珀帮你。”琥珀已经快手快脚地拿起木梳,把婵媛按到了梳妆台前。
好不容易梳理完毕,喜鹊呼了一口气,推着一脸不情愿的婵媛,笑眯眯地道:“小姐,你慢走。”
“喜鹊,你要跟在后面服侍啊!”琥珀提醒着。
“呃……”喜鹊又堕入了万丈深渊,她能避开王爷就尽量避呀!“我……我要清理房间。”
“我来就好,你快跟上。”琥珀催促着她。
呜呜,喜鹊迈开艰难的脚步,一张哭脸对上婵媛回头朝她吐舌头的鬼脸。“嘿,死丫头,你也逃不掉吧!”
看着王妃主仆俩离开,花园里的那人又将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盯向房间。
房间内,琥珀在大床上搜寻着,掀开被褥,又翻了枕头、软褥,就是找不到落红的迹象,而且,这张床似乎也太平整了些,没有夫妻缠绵过的痕迹。
看来,有关五王爷的传言是真了,她低敛眉眼,若有所思,忽而抬起,一双明媚的丹凤眼转为阴鹭深沉。
第三章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过,婵媛的皇帝公公已于二十年前崩天,她今天要见的是两位太后。
在车中,朱翊铮仔细为她解释太后、皇帝、皇妃和皇子之间的关系,谁为谁所生,谁哪一年入宫,出身又如何,讲完还反复考问她,要她记得清楚。
这些复杂的宫廷亲子关系,婵媛早已了若指掌,是以她都能准确答出,但她按捺不住最大的疑问,小声的问道:“王爷,您的生母是哪一位太后?”
“死了。”冷冷的声音回答着她。
婵媛喉头梗住,不敢再问,这些天来,朱翊铮并没有对她恶形恶状,总是冷淡以对,若即若离,再也没有逾矩的行动。
他是冷漠些,但不像传说中那么坏。
“杨婵娟,你在看我?”他一直是连名带姓叫她,虽然喊的是姐姐的名字,但她听起来还是很不舒服,哪像是一种刻意的隔离。
“臣妾……我……”干嘛又怯懦了?她握紧拳,抬头迎视他。“王爷常常看臣妾,我当然也要看回去了。”
“你很大胆,你知道吗?”他拉过她的手掌,为她摊平五指。
少了备战姿态,婵媛顿觉无力,加上新裁的衣裳刺痒着她的肩颈,身上头上又挂满了珠翠环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但她仍仗着气势道:“既是将军之女,焉能不大胆?”
“没错,若非杨浦之女、杨晋之姐,本王绝不可能允诺这件婚事,这世上浊人太多,你们杨家算是比较正直,不过也不全然……”
“王爷先褒后贬,臣妾不解。”婵媛生气了,她绝不允许别人讲她杨家的坏话。
“那天杨将军离开,常洛也去送行了。”
朱常洛,当今的皇长子,最有希望当太子的十岁孩童?婵媛不解地望着他。“皇子关心国事,他送将军远行,也是应该。”
“听说杨浦是常洛那边的人。”朱翊铮冷笑道:“也难怪王恭妃有恃无恐,只送你一对金饰,而郑贵妃却要百般笼络我的新妃子,又送丫头又送珍珠了。”
“王爷在说什么啊?”婵媛知道父亲一向忠心为国,从不结党营私,怎么又跟皇子和皇妃们有什么关系?
“说起我们的亲事,郑贵妃下了不少功夫呵!那天杨浦回朝,她打听到杨大将军有两个女儿,便迫不及待向我皇兄游说,就指成了这件婚事。”他冷眸与她交错。“郑贵妃受宠,皇兄一直想要她的儿子常洵当太子,偏偏我这个常洵侄儿是老三,王恭妃的常洛是老大,朝中大臣老是吵着皇兄立常洛为太子,我皇心烦,干脆谁都不立,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婵媛点点头,这事吵好多年了。
“郑贵妃虽然恃宠而骄,但是立太子这件事,她还是得下点功夫。她大概以为笼络到你杨婵娟,就可以笼络到杨浦和我这位五王爷了。哼!她还指望我在皇兄面前帮常洵说话!”朱翊铮仍然握着婵媛的手,却是愈捏愈紧,眼神也变得锋利冷酷。
“王爷说话,不要捏人啊!”婵媛甩掉他的大手,心疼地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指节。
“杨婵娟,你明白我跟你说的话吗?”他突然又抓起她的手腕,直接逼视到她的明眸方寸之间。
“明白。”他的灼灼热气不断薰炙她的大眼,婵媛只好拼命地眨眼。
“你再说一遍本王的意思。”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要被郑贵妃笼络,你也不要我爹被笼络,你就是要常洛当太子……”
“错!谁当太子都与我无关,五王爷向来只陪皇兄吃喝玩乐,你明白吗?”
“明白。”霸道!霸道!婵媛心中骂过了千百回,眼睛眨得快流泪了。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日后只要本王听到你帮哪一位皇子讲话,立刻就废了你这个王妃!”他口气渐凶,冰眸冷得吓人。
他又把她捏痛了,婵媛用力一挣,也是怒吼道:“废就废,我也不用你成天威胁我!”
完了!像座山的他又靠过来了,那阴影笼罩着她的身子,眼睛像是要把她吃掉,他举起了右手,他……他会打人吗?
婵媛捏紧拳头,准备拼着不当王妃,也要和这个冷面王爷一决雌雄。
“稚气!”朱翊铮笑了,眸子里闪过一丝温煦,他伸手抹了她颤动的眼皮,轻轻吹了一口气。“别眨眼了,再眨就看不到你那对漂亮的眼睛了。”
这是赞美还是讽刺啊?那口热气让婵媛重重地眨下眼皮,随之又用力撑开,努力和他瞠视,看看是谁的眼睛好看!
他又按了她的眼皮,不小心抹下她脸上敷了老半天的脂粉,再看到她不经意嘟起的小嘴,忍不住以指头点了一下,声音低沉得魅惑人心。“只有小孩子才敢跟大人吵架,而你,就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
他竟然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婵媛又恼了,反正她早就不想当王妃,今天她就死谏吧!“王爷,您也像个小娃娃一样喜怒无常。”
喜怒无常?!
朱翊铮大受震撼,这不就是他对当今皇上、他的皇兄的感觉吗!
皇上生性多疑,任意妄为,对宫女、太监看不顺眼就拉出去打,往往把人打死了,他还在那边饮酒唱歌。
皇上宠郑贵妃也宠得不像话,有大臣上书规劝不可立三子常洵为太子,他竟然把大臣梃杖下狱,最后仍是李太后出来说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