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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季纯纯吓得靠上身后铁柜,雷隽固然冷漠、霸道,却从来没有对她大声凶过,这声莫名其妙的雷吼,吼得她心脏几乎停止。

  「好……我去找资讯室的人装萤幕,可是协理,你爸爸……」

  「什么我爸爸?我没有爸爸!」雷隽又是大声吼了回去。

  季纯纯的泪水被逼到眼眶,他那高大的身形背着光线,脸孔变得阴暗不明,但她又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上青筋跳动,如果不是隔了一张办公桌,她会以为他会立刻嘶了她。

  「不会错吧?他叫雷明伦,而且是江阿姨打电话来找你……」她竭力稳住自己的惊慌。

  「我不认识他们,你出去,懂不懂?」

  「拹理,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之间怎么了,可是你爸爸开刀……」

  「季纯纯,你要我讲几遍?你还罗嗦!」雷隽真的生气了,大踏步来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腕,用力地拉她走到门口。

  他好粗鲁,那有力的手掌拉痛她了,她被吼得满腔委屈,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也明白了自己为何坚持雷隽一定要去看他爸爸的原因。

  她很小就没了父母,一听到雷隽的爸爸有事,好像是某种栘情作用,将她思慕父现的心情全部转移到雷伯伯身上了。

  「协理,你有爸爸可以喊,你不喊、不照顾;我想喊一声爸爸,却没有爸爸让我喊……」说到最后,所有累积的紧张、担忧、委屈、酸楚、疼痛一涌而上,变成眼里的水瀑,滔滔滚落。

  见到她的泪水,雷隽的手掌捏得更紧,直到感觉她骨骼的细弱,他心头猛然一阵抽痛,这才放开了她颤动的身子。

  他永远无法招架她的泪水。

  她笑的时候,清纯动人,柔柔地拂动他的心;而她哭的时候,无论是嚎哭,亦或是低泣,就是尽情尽性地流泪,将她的悲伤难过哭给他明白,哭得让他揪心,只想紧紧拥抱她,不愿再见她的忧伤泪颜。

  但他凭什么去拥抱她呢?他顶多是以衣服的余热去温暖她,更不能在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以他的胸膛去安慰自幼失去父亲的她吧?

  更何况她那莫名其妙的坚持!他声音不复淩厉:「你回去休息。」

  季纯纯以手背擦去泪水,神色变得坚定:「协理,你去看你爸爸吗?」

  又来牵动他的忿怨了,他失去了自持,用力敲下铁柜,碰地好大一声。

  「季纯纯!你有完没完?」

  「协理,天下无不是的父亲,再怎么样,他也是生你的爸爸……」

  他转过身,以手掌握紧她的手臂,狠狠地摇她:「你知道什么?他在外面和女人勾搭,害死了我妈妈,你知不知道?」

  面对他几要冒火的目光,她被摇得头昏,惊疑不已,颤抖地说:「不会的,不可能是江阿姨……」

  「不是那个大陆妹!二十几年前,他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妈妈受不了,死给他看,先哄我喝了药水,自己也吞药,妈妈死了,我被救回来了,过了两天,他才出现办后事!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啊?」

  季纯纯泪流不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心情如海啸剧烈冲激。

  雷隽眉头紧皱,凝视她的泪,声音变弱了:「七岁的小男孩,莫名其妙陪着去死,到现在我还记得搀了安眠药的汽水味道,那味道有多苦,你知道吗?」

  她知道了,为何他总是冷漠看待世情,甚至带着一丝无情与孤傲,彷佛自外於这滚滚红尘;原来是童年创伤持续切割他的心思,磨掉他的欢笑,二十八年了,他就锁在他的愤慨怨怒中,又怎能开朗得起来?

  一丝又一丝的痛楚牵动她的心,望着神情疲惫的他,她轻轻唤了他。

  「雷隽,都过去了。」

  他静静望着她,听她唤他的名,有条小溪流过他的心头,柔情似水。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即使你忘不掉过去,但应该可以调整心情,重新对待你和你爸爸的关系。你妈妈的死,你难过,你爸爸一定也很难过,或许……」

  「我不用你来说理。」他放开她,转身面对玻璃帷幕外的天空。

  季纯纯走到他的旁边,一心想要化开他多年的郁结:「雷隽,如果你愿意当我是朋友,我想告诉你,我接过你爸爸的电话,他语气很热烈,一心想要找你讲话,我想,他也是关心你……」

  「他是来报告那个大陆妹生了小孩,什么关心我!」

  「这是家庭的喜事,他第一个想让你知道,他一定很在意你。」

  「别说了,你出去工作。」

  「这样吧,如果你没空去看雷伯伯,我代你去看他,转达你的关心。」

  「你敢去!」雷隽突然转身,眼光再度变得淩厉。

  季纯纯迎接他的目光,仍是柔声劝道:「他是你爸爸呀,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谁都说不准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能珍惜相处的时间,就要把握;我想……

  嗯,你不要老是惦记着过去,有误会可以解开,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一直陷在过去拔不出来,自己也是痛苦……」

  雷隽冷笑一声,她一再逼近他的内心,试图揭开他的伤痕,她以为她是谁呀?

  朋友吗?!哼,他从来就没有朋友!「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你还不是成天活在回忆里,回不到现实来?」

  这番话猛烈地撞到她的心坎深处。「我不明白……」

  「周宇鸿死去多久了?你压着他的照片在桌上,每天看,每天拿指头摸,你就是活在回忆里拔不出来,还敢跟我说教?!」

  第一次听他讲出周宇鸿三个宇,她真正震骇到了,无法深思他的话中含义。

  「我们……我们在谈你爸爸……跟宇……宇鸿无关……」

  「你不知振作,活得有气无力,你再怎么看照片,周宇鸿也不会回来了!」

  「你怎能这么说?我很认真过活,我活得很好……」季纯纯颤抖了,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气愤,泪珠在眼眶打转。「再说想念宇鸿是我的权利,虽然你是主管,你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

  「我从来下干涉部属的感情生活,所以更不允许你来管我的事。」

  「我没有管,我只是关心……」

  「谢谢你,你去关心你的周宇鸿,求他保佑你不要再碰到一个冷酷无情的主管。」

  「你不要老是拿宇鸿出来,你又不认识他,别拿一个往生者当话题。」

  「我怎么不认识他?我每天见到他的照片,看你在看他,我还不认识他吗?」

  甚至他曾经是他的替身!雷隽愈说愈激昂,眼里也像要冒出火来。

  季纯纯真的不明白,她看照片又关他什么事了?谁不摆一两张家庭照片在办公桌土?这也值得他拿来大作文章吗?

  雷隽的暴怒令她心惊胆跳,全公司都知道她爱宇鸿,她始终静静地怀念他,碍着雷隽了吗?

  「雷拹理,我们不说这个。」她努力咽下眼泪。「我还是请你去医……」

  「季纯纯,出去。」他冷冷地瞧她。「拹理?」

  「你耳聋吗?出去!」他大声吼她,将一迭厚厚的资料摔到桌面。「拿去汇整报表,下班前给我。」

  资料夹颐着桌面滑下,弹力夹松开,几十张纸页飞了出来,飘飘坠落,像是她被打乱的心,无所依从。

  外头的大办公室安静无声,他们吵了大半个钟头,每个同事都是竖起耳朵,拉长脖子,盯紧协理室里头的动静,却是不敢进去「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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