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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怪,宫律冷静淡漠得不像人、方商律比男人更像男人、方角 律是个钱鬼、方徵律是个冷血毒魔,他真是庆幸自己爱上的是方家惟一正常的方羽律, 不然,他铁定会欲哭无泪的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什麽入神共愤的坏事。

  「弹劾?你们到底在说什麽?我怎麽愈听愈不明白?」宫律疑惑的看了坐在她面前 不发一语的父亲一眼。

  曾几何时,方礼运的双鬃已然泛白,一想到还要让自己的父亲这样为她担心,她的 心不觉得沉重起来。

  「上礼拜你不是裁定一桩掳人勒赎案子的人犯羁押吗?」方礼运似乎看出宫律眼中 的愧意,不善表达情感的他只是轻拍了拍她的手。

  「有问题吗?虽然是夜间羁押,但是人证、物证俱全,而且还有人犯的自白,加上 掳人勒赎的罪刑也足够构成法定羁押的条件,我不觉得羁押有任何的问题。」宫律直觉 的出言反驳。

  「问题是真正的犯人出来自首了,所以,先前被裁定羁押的人要求国赔,并要求监 察院对你提出滥行羁押的弹劾案。」方羽律小声的说。

  「真正的犯人?」宫律皱起眉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羁押之前,那个人明明亲口承认犯案的。」

  一种被人设计的怪异感觉浮上了心头。

  「他说他是被人刑求而不得不这麽说,反正他是赖定你了。」

  方徵律冷冷的回道。

  「宫律,我相信你的处置并无不当,这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罢了!在那种情况之下, 任何法官都会裁定羁押的。」方礼运安慰她。

  「这事情并不单纯,我看是有人想陷害大姐也说不定,毕竟,这些事情的时间点也 未免太过巧合,那个男人一开始明明坚持自己有罪,可是当自首的人一出现,他马上又 一百八十度的翻供,而且还请民意代表召开记者会,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嘛!」方徵律冷 哼。

  虽然司法界工作的人一向谨言慎行,即使是心中有所怀疑,为了不想招上诬告的罪 名,除非有证据,不然是不会把心中的疑问随便说出口的,可方徵律就没这麽多的顾忌 ,她不想说话时,没人可以叫她开口;可她想说话时,可也没人拦得住她。

  「我又没有得罪过什麽人。」宫律虽是心中有疑问,倒也不是那般肯定,毕竟,她 明白自己的行事一向合乎规矩,应当不会树敌才对。

  「这世上也有那种莫名其妙就咬人的狗,像是那个马署雄,我看他对你的不满可是 由来已久。」方徵律淡淡的提醒。对任何事她一向冷眼旁观,又比平常人敏锐,很少事 她看不明白的。

  「马署雄?」方徵律这麽一说,倒让宫律想起来了,最近为了第三庭庭长的空缺这 件事,他似乎对她颇有微辞,在话中总是若有似无的带刺,再加上羁押那一天,他还曾 跑来确定她是不是当日值班,让她当时还疑惑了好一会儿,这种种的迹象加起来……难 道他会为了一个庭长的位子,对她做出这种事?

  有心力设计这种事来争名夺利,不会花更多的心力在判案上,就是有这种不明是非 的人,难怪台湾的司法界总是为人所垢病。

  唉!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连身为仲裁者的人都看不破这种事,因为人谋不臧, 也就难怪司法不明,不是吗?

  「大姐,你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什麽可疑的地方?有的话就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 你洗刷冤屈的。」方羽律心急的说。

  宫律摇摇头,反过来安抚方羽律,「羽儿,我没什麽好说的,不过只是提弹劾案嘛 !别对我们的法律制度这麽没有信心,监察院的老先生们总不会不调查就直接认定我有 错,你们说是吧?」

  「喂!你别说得跟没事人一样,被弹劾可是法官的致命伤耶!」卫焰是佩服宫律那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但身为一个法官却对被弹劾这种事还能如此超然,真让 他怀疑到底有没有什麽事能扯动她的情绪。

  「这也没什麽不好的,台湾法官要接的案子那麽多,连休假都担心回来看到的是如 山的卷宗,也许要放假就只有趁这个时候了。」宫律平静的笑容中看不出有一丝的心绪 浮动。

  「大姐,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方商律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当事人 一点也不着急,他们这些为她心急如焚的人倒显得多余了。

  「从你上次游学回来以後,你就再也没有休过任何长假了,放个假散散心也好,工 作是要尽力,但是也得留些时间给自己。」方礼运疼借的拍拍宫律的肩。

  「谢谢爸!」宫律垂下的眼睫掩去了闪过她眼底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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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将手中的案件和卷宗移交後,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一些私人的东西一一摆入纸箱 中,看来在调查结束前,她有好一阵子不会回到这儿来了。

  任何一个法官面临这样的情形该是感到屈辱的,可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不单只 是因为她确信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的决定,还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每个人似乎都以为法官是一种很有权威而轻松的工作,不像检警人员必须出生入死 的在枪林弹雨中完成任务,只要光鲜的坐在法庭上敲敲小槌子即可。

  又有谁明白,身为一个法官,尤其是刑事庭的法官是一份多沉重的工作。如果说人 的生死是神的旨意,那法官法槌下敲定人的生死、判定罪的有无,不啻以人之身行神之 事。

  神尚且以加罪於人而悲伤;以她一个凡人,却要来断定人的罪行有无,又教她怎麽 不倍感压力呢?

  身为一个法官,这样的压力却是必然的。也或许是因为如此,久而久之,她也就习 惯将自己的心情封闭,不放任自己的喜乐而几乎忘了如何单纯的感受了。

  她还找得回那种单纯而直接的心灵,来感受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吗?

  「这次的事真的是无妄之灾,我希望方法官很快就能再回来和我们大家共事。」圆 脸的小兰是她的书记官,这会儿说着又红了眼眶。

  「别哭了!就当我是去度假了。」宫律拍拍她的头。

  「这是什麽世界,像方法官这麽有能力的法官却要被弹劾,我们的司法界除了随媒 体起舞外,还会做什麽?」晚宫律三期进来的年轻男法官早就对宫律心折不已,乘机忿 忿不平的替她叫屈、表达他的支持之意。

  一些赶来替她送行的同事都纷纷点头。

  一个嘴快的女执达员更是出声附和,「就是啊!我看这根本就是那个马署雄……」

  「你说什麽?你知道没有证据随便乱说话,我是可以告你公然侮辱之罪的。」马署 雄突然出现,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执达员一眼,吓得女执达员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一旁帮着宫律收东西的方角律虽然不爱管闲事,可面对马署雄的高张气焰也忍不住 开金口了。

  「她说了什麽吗?我们只不过在聊最近有只没事老爱踩着别人往上爬,看来又笨又 慢却迷倒了一堆人的『麻薯熊』罢了,怎麽你为了她把这麽可爱的熊比成你,实在是侮 辱了它,而你还要告她公然侮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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