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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页

 

  她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拿起刚才写的那张纸摺起来,放进素描本里。她从凳子跳下来时,公爵刚好进来,亚穆紧跟在后。

  这时,她为时已晚的发现,香料袋挂在画架上。

  忍下一声咒骂,她抬起下巴向客人走去。她向公爵行礼,得到冷淡的点头和问候。

  “多么意外的荣耀。”她说。

  公爵钢铁般灰色的眼神沿着鼻子下来,如果那是要吓她,他并没有如愿。黎柔只觉得他跟大维的外表十分相像,她把心力集中在此.避免去想那会泄漏秘密的香草袋。

  他的金发比儿子深,但还没有变灰,五官比较冷漠与强硬,眼睛也比较傲慢和嘲弄。他很明显是比大维更不择手段、意志力更坚强的硬角色。然而,公爵毕竟从很年轻的时期便继承爵位,肩负许多重责大任,包括对家人的。

  她想着,他或许是个权高望重的贵族,但也是父亲,身为父母的苦头他都会吃到,还得承受孩子带来的羞辱:查理那些不够隐密的信,落入一个反复无常的恶棍手中……大维又跟这个恶棍有着危险的友谊。

  她愧疚地想到,都是因为她,这可怜的人替大维的订婚高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喜悦就被她无情的打断。

  她本能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我的天,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她说。“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怎会这样多管闲事——”

  “依我认为,夫人,你最好有一条皮绳绑着,”他皱眉看着她的手。“幸好艾司蒙因为顾虑到你的安全而守在这里,因为你显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你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在全世界都看得到的大白天去找那个女人。你很可能被抢,或遭到攻击,或像艾司蒙担心的,被坏人跟踪到家里。即使这些都没有发生,你也会被认为失去身分和受到侮辱。我发誓,我自己就很想把你压在腿上打一阵。”

  露莎在这时端着盛酒器与酒杯安静的进来,随即关门离去。

  艾司蒙朝那托盘走过去。“公爵大人,我会建议你,别让毕夫人握着你的手太久,”他拿起盛着白兰地的水晶酒器。“那效果据说足以干扰绅士的智能。”

  黎柔匆匆放开公爵。“对不起,”她退回工作台。“我很没有礼貌。”

  “但是你的头脑显然非常好。”兰福特走到画架旁,拿起那香草袋。“正如海伦害怕的,你果然找到了。被你嗅出来了,对不对?”他心不在焉地接过艾司蒙递给他的酒,心事重重地喝着。

  黎柔接过艾司蒙给她的一小杯,他的表情并没有泄漏什么。

  “看来麦小姐已经跟公爵说了很多,”黎柔谨慎的说。“在此惰况下,我相信您已经采取适当的行为,让那些文件不会再造成任何人的困扰。”

  “我倒想知道你怎会认为有那些文件存在,”公爵转身背对她。“这就是你跟你丈夫那天吵架的原因吗?所以你才拒绝说出吵架的内容?你是否这两个月来都在找这些文件?”

  迎视他足以将人刺穿的视线,黎柔知道他不会相信她任何说辞。“并不尽然。”

  他微微一笑。“是吗?我不是傻瓜,夫人。我虽然没有理会昆丁的调查,可是我对他那些把戏都看在眼里。那次的调查庭,是精心策划的演出。没有一位真正的毒药专家出现,艾司蒙的角色也很有趣,他是总指挥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他向艾司蒙微微举杯,喝一小口。

  “正如您的正确推理,公爵大人,昆丁爵爷认为若以谋杀案件来调查,会产生大多的负面影响,不值得只为了技术的正义造成那种结果。”艾司蒙说。

  “以我对毕樊世的了解,我非常同意。我只遗憾知道得太晚,如果我早些采取行动,或可免除谋杀这种下下策的发生。”兰福特看着黎柔。“你想找出凶手,对不对?”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菲娜说,你告诉她,人有权利面对置他于死的人,再大奸大恶的人也不该死得不明不白。我说得对吗,毕太太?”

  “您说得对,”她说。“但我不会指控您。”她指一指香草袋。“那个袋子已足以证明,让樊世去见阎王的人,并不是海伦或您。”

  “听你这样说,我真是如释重负。”

  她挺起背脊。“然而,您毕竟也说,您采取了行动。我若请问,您采取了哪些行动,会很失礼吗?我只想解开一些谜团。”

  “毕夫人非常好奇。”艾司蒙轻声说。

  “不会失礼,”公爵说。“我来就是不要她再为这些文件烦心。我本想省略那些不愉快的细节,然而,毕太太连谋杀都忍受得了,我很怀疑我粗糙的犯罪事件足以让她昏倒。”

  他冷静的灰眼扫视画室。“话虽如此,我对女人还是很有经验,知道她们多么不可预测。夫人,如果你可以在那张舒服的厚沙发里坐下来,我会安心许多。”

  黎柔本想宣称她才没有那样纤弱,但她闭上嘴朝沙发走去。如果公爵愿意说话,配合他展现骑士风度的要求,只是举手之劳。

  艾司蒙慢慢走到她身后的书架前。兰福特则走到壁炉的前面,双手背在身后站定。

  他的故事跟她和亚穆得到的结论相同,从束袜带事件开始,菲娜去向公爵求助。等薛本尼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有计划了。

  “他对他在你的画室出丑非常愤怒,”兰福特说。“他说再不迅速采取行动,总有人会被逼得做出更严重的事,而他不希望你成为替罪羔羊。他也指出,身为毕樊世死党的艾凡瑞也处于同样不利的位置。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警告,知道事态严重了。我只把我的计划告诉薛本尼,并向他保证会有机会报仇,但要听我的命令。”

  菲娜奉命在重要时刻把黎柔带开,薛本尼负责对艾凡瑞做同样的事。接下来的部分也符合艾司蒙跟黎柔的理论:除夕夜,海伦进屋搜寻,找到香草袋。她依令报告兰福特,计划的最后一步于是底定。那就是菲娜安排让黎柔离家一个星期,让海伦在第一次窃取文件如果失败,还有缓冲的时间。

  “海伦决定在你离家的第一个晚上就下手,”兰福特说。“那天是安息日,有些渎神。然而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相信你可以理解。”

  黎柔向他保证她可以理解。

  “我和薛本尼带着两个我绝对信任的粗壮家伙,海伦把毕樊世领进我们埋伏的地方。我们带他去别的地方私下讨论时,海伦进屋工作。我们把毕樊世留到快天亮,给她充分的时间,同时给毕樊世一点教训。”

  “你那两位粗壮家伙想必很专业,”艾司蒙说。“完全看不出他最近受过伤。”

  “我们不应该讨论细节,”公爵说。“反正足以让毕樊世十分清楚地了解他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他应该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永远地离开英国,而且不能带着妻子。这是菲娜坚持,我们也都同意的。我们当然不会容许他把气出在你身上,”他告诉黎柔。“我很确切地告诉他,他必须在你回家之前离开。”

  “难怪我提早回家时,他那样生气,”黎柔回想。“现在想来,也不全是愤怒,比较像是惊慌失措。”

  “我可以告诉你,当你在星期二离开诺伯瑞庄时,菲娜有多惊慌了,”兰福特说。“不幸的是,等我接到她的消息,毕樊世已经死了,而你家则被警方的人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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