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夜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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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页

 

  “显然,邢夫人认为她父亲即使破产也应该有更多钱。她要我告诉你,这是第六项,她打算联络巴黎的银行。她认为毕樊世在贺德鲁掌管之前拿走了一些。”

  “我不认为夫人打听得出什么,”亚穆有些许不悦。“事情已经十年,而从一个孤单无助的女孩身上偷取财富,的确也像毕樊世会做的事情。那只是她受的许多伤害之一。但,既然凶手不是她,这种资料应该不相关。”

  “我也跟邢夫人这样说,但是她说,我的责任是听和转达,不必表示意见。接下来是第七项,”尼克喘口气往下说。

  “求求老天赐我耐性。”亚穆跌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你这些项目要说到什么时候,你还没说完我都老了。”

  “下一次我会拜托老夫人等你,”尼克说。“我很想看你敢不敢打断她的评语,我告诉你的还不到她说的一半呢。”

  “第七项。”亚穆冷冷地提醒他。

  “天哪,第七项,”尼克咬着牙。“来自外国的消息,土耳其。”

  亚穆的眼睛猛地张开。

  “邢杰森三个月前离开君士坦丁堡,”尼克说。“他快到家了,邢老夫人认为你该知道。”他说完就砰地关上门出去了。

  ☆☆☆

  黎柔真的感觉到汗水沿着双乳之间往下淌,幸好多层的衣服让附近的人看不见。

  她正在席夫人的社交聚会,附近只有两个人,他们正在谈法国的政治。一位是永远优雅的绅士贺德鲁,站在她的身后彷佛保护着她。另一位则是不知怎地竟激使德鲁重拾监护人角色、身穿深蓝外套及雪白衬衫的所谓艾司蒙伯爵。

  她的前任监护人的行为,使得黎柔怀疑德鲁提早两个星期回到伦敦的原因,是否就是这位足以乱真的伯爵。德鲁早先曾去她家,以温和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关切。他很喜欢嘉伯和露莎,毕竟他们安静有礼且勤奋,她一尘不染的家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使她的画室都丝毫未曾留下前一晚的任何痕迹,毫无遗忘的衣物、洒出来的威士忌,地毯、沙发连一根头发也没有,彷佛任何事都未曾发生过。

  问题是,它真的发生过,而黎柔在与德鲁的谈话中分外感觉得到。她的胃因罪恶感而打结,好像年轻时候听他训话时那样。今天的谈话并不完全是训话,但即使称赞着她所挑选的员工,他仍多次暗示她意在寻找一个同居的伴。黎柔对他的暗示全都报以茫然的注视,幸好他并没有继续追究。

  今天她或许可以假装不懂,明天就变成真正的谎言了。她知道自己让德鲁失望,她堕落了。可是她并不在乎,或许她真的是邪恶的人。她已变成真正的坏人,只担心会不会被抓到。她果然是白樵纳的女儿。

  亚穆——艾司蒙,她提醒自己——一点也不帮忙。他跟德鲁继续谈话,好像他们是多年好友。他正在拉拢德鲁、而聪明绝顶的德鲁当然明白。在此同时,黎柔则因为忆起前一晚的种种而汗流浃背。

  “查理国王应该信任比较好的顾问。”德鲁说。

  “我同意,激怒中产阶级是不聪明的。补偿法的成本已经由他们负担,现在他又用圣物亵渎法使他们更讨厌他,然后他还解散国家警卫队,指定马地克担任首相也太过轻率。”艾司蒙摇着头。“世界已经改变了,即使法国国王也无法把时间倒回去。他不可能重建王权时期。”

  “然而,大家也不能责怪法国贵族想要恢复他们的家产与势力。”德鲁说。“例如你的家族也受到很大的损失,不是吗?据我所知,狄家在恐怖时期几乎遭到灭族。”

  他语带同情,但是黎柔立刻感觉到他的旁敲侧击,艾司蒙当然也知道。

  “他们完全被歼灭了,”他若无其事地回答。“狄家好像被巨雷打到的大树,只有一个生命力坚强小嫩芽幸存下来,刚好没有被剪掉。要不是国王如此急于重建贵族的势力,我根本还不知被遗弃在哪里。”

  “你不可能被遗弃,你重新取回了爵位,不是吗?”

  “我毫无选择,先生。好几位国王都认为,担任艾司蒙伯爵是我的责任。”

  他真是个高明的说谎家,黎柔心想。或者,善于让事实符合自己的需要。他并没有说自己就是狄家那生命力坚强的小嫩芽,只叙述一个可能。

  她大声说:“你当然不能违抗那些国王的命令。”

  他叹气。“我或许太过怯懦,但是沙皇尤其难以拒绝。我相信威灵顿和苏丹都比我更有经验。”

  黎柔发现他很技巧的转变了话题。

  “沙皇让英国进退两难,”德鲁说。“因为土耳其苏丹虐待希腊人,英国民众希望把他推翻。可是,英国政冶家并不希望俄国控制前往东方的港口。就实际的方面来说,弱势政治有它容易控制的地方。”他向黎柔解释。

  “啊,我理解,”黎柔说。“邢夫人向我解释过土耳其的情势。她儿子杰森最近这一年都在那里,担任一点也不讨好的中间人。根据他的上一封来信,还对局势非常失望。夫人说,问题太让人生气,使人明知自己的能力或许不足,仍然没办法撒手不管。”

  “我相信她一定有很好的办法。”艾司蒙说。

  黎柔摇头。“夫人说,事情只要一让男人涉入,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德鲁露出微笑。“邢夫人对男性的评语一向不高。”

  “但是她的想法正确,”艾司蒙说。“男性是次等性别,上帝先捏制了亚当,先做的经常都是试验品,比较简单也比较粗糙,不是吗?但是,制作第二个的时候,很多地方便改善了。”他蓝色的视线迅速扫向黎柔,白热化地炙烫她,而后全然纯真地转回德鲁身上。

  “有趣的理论,”德鲁说。“那么伊甸园中的蛇有没有分量呢?”

  “当然有,那是诱惑,但也使得生命更加有趣,不是吗?”

  “没错,但请记得,创世纪的故事都是男性写的。”黎柔打岔道。

  “这口气真像邢夫人,”德鲁说。“非常杰出的女性。全家人都很杰出,你若研究他们的个性,一定会很着迷,黎柔。”

  “从绘画主题的观点?”

  “嗯,如果你能让其中的一个坐下来。我是指邢家的人,但是伊甸山伯爵就像滔滔大海中稳如泰山的岛屿。你认识他吗,先生?”

  “我们见过。”艾司蒙的眼光落在德鲁身后。“邢夫人来了,一定是来骂我们霸占着她的受监护人不放。”

  黎柔不懂艾司蒙眼睛周围的线条为何突然冷硬起来,但邢夫人已到身边。

  她扫视三人一眼。“我还以为你们三个生了根。”

  “我们正在讨论岛屿,”黎柔安抚的说。“德鲁认为伊甸山爵爷是稳重的岛屿。”

  “他的确像一座岛屿那么懒,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他已经是国会里最勤奋的人了,夫人,”德鲁说。“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伦数来。我相信伊甸山夫人这一季或许不宜出门,但伯爵若要来回并不远。”

  “我不认为他会很快回来,也许下个世纪。”邢夫人有点自言自语。

  艾司蒙眼周的线条更硬。“对家人的责任有时也很重要。这是我们的损失,相信大家都很想念他们。请转达我的祝福,夫人。并请容我先行告退,我的行程快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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