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真诚的眼底,孟青姐看见了他对当年所犯错事的深深懊悔,还有不容看疑的爱,那情深又浓啊,狠狠地撼动了她的心呀!
眼眶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就这么做吧!眼泪在眼底打转,她听见自己略带哽咽的嗓音,替“苏净荷”娓娓道出当年过往——
“当年因为徐少文色欲薰心,垂涎苏净荷的姿色,四处散括流言,害得苏净荷被退婚,她一怒之下,策马奔去找她的未婚夫兴师问罪,回程却被徐少文掳走,意欲强逼她成亲,苏净荷宁死不屈,持利剪狠狠捅了徐少文一刀泄愤之后,穿着大红嫁衣,纵身跳入京师运河……”
“投河……”这事实比春日蛰伏的惊雷还要骇人,孟朔堂只觉双脚一阵虚浮,差点站不住脚,嗓音也跟着颤抖:“净荷投水……自尽,老天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该死!后来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幸好幸好……你没事!”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你所认识的苏净荷像是那种为了保住贞节而投河内自尽的软弱女子吗?”回身,见孟朔堂眼角的泪,孟青姐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人……他对她的心是无须再多说的了。
“啊?净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朔堂不解。
“我不是苏净荷,我也还没承认我是苏净荷。”孟青姐依旧坚持。
“好……好吧,是我失言了。青姐,方才的话有劳你解释。”孟朔堂无奈,只得听从,乖乖改口。“苏净荷打小就会游水,她投水是为了求生机,才不是为了寻死。漫长而美好的人生,何苦因徐少文这种人渣而断送?当时在运河上往返的舟船何其多,只要投了河,就有希望获救。”
“所以当年净荷就是被莲苑的前任主人季红所救,之后为了报恩,才会接掌莲苑?”孟朔堂灵机一动,大胆假设。
“呵,你猜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哪边说错了?难道净荷不是被前莲苑之主所救?”
“季红姐是苏净荷的救命恩人没错,不过!呵……”回想当初她获救的经过,孟青姐不禁莞尔,“苏净荷是游水游到气力尽了,头昏脑胀之际撞上画舫,晕了过去,阴错阳差被船夫错当成浮尸,才被季红姐救起。苏净荷……一直很有福气,生命中不断遇上贵人相助……”
想起恩人,孟青姐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化了。
季红、张大哥、宁波王爷,这三人都是她生命中的贵人,一生一世,到老她都会惦着他们曹经为她做过的一切。
谜底终于解开,一切都是徐少文的恶念驱使,做下坏事,才会害他们夫妻离散,而他也因一时的错念,悔恨自责了四年。
“青姐,你认为净荷会想要徐家落个什么下场?”
“徐少文色胆包天,坏事做尽,该死!徐家仗势欺人,横行京师,该败!”
“好,就是这句话,不久的将来,你会见到徐家和徐少文得到应得的下场。”
“朔……孟朔堂……”差点又唤他“朔哥”!“你打算怎么做?”
能对付徐家,使其恶有恶报,自然是好事,但问题是徐家背后有徐贵妃撑腰,想扳倒他们,绝非易事。复仇算账可以从长计议,她不想孟朔堂为她冒险。
“你别担心,我自有打算。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有危险的。我还等着净荷亲口对我承认身份,说她原谅我的那一天到来。”他读出她眼底的担忧,微笑出言化解她的疑惑。
“嗯。”她轻轻点了头,不再说什么。知君如她,明白他既说出如此自信之言,想必早就对事情已有九成九以上的把握,那她就无须多担心了。
“对了,告诉我,莲苑盛宴那晚,净荷到底对徐少文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吓得屁滚尿流,一副活见鬼、魂不附体的丑样?”
“那晚啊!”想到那晚的事,孟青姐笑出了声,好半晌止住了笑,才对孟朔堂细说从头。
“哈哈哈……”换孟朔堂忍俊不住大笑,“不举!天哪!佩服佩服!这的确是只有我那位聪明的未婚妻才做得出来的事。”
“呵,徐少文性好渔色,偏又是小人无胆,苏净荷这一番诅咒,保管他一辈子再举无望,再也不能欺凌女人了。”
“嗯,不举,净荷的这一番祝福,倒让我想到另一个方法可以整治他。”
“什么方法?”听闻又可以整治徐少文,孟青姐好奇问了起来。
“以‘医治不举’为诱因,诱他上当,双管齐下,一举击垮他跟徐家。”
“呵,有你的!我拭目以待,等着看徐少文和徐家的下场。”积了数年的怨,总算也到了可以讨回公道的一天了。
“青姐,若徐家之事完了,过去的一切就此随风而逝,我去取来‘瑶光’,你可愿正式坦承身份?”他忍不住,还是开了口,想向她求一个承诺。
孟青姐螓首低垂,沉吟了好半晌,终于给了明确的承诺:“好,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取来‘瑶光’,我定不欺你。”
她最爱的瑶光玉琴摆在江北家乡她的绣楼里,因为他的悔婚、她的失踪,苏孟两家老早不相往来。她了解他对她的心意,但他要如何央得她双亲的同意,取来瑶光琴呢?直接透露说她没死,人在苏州?呵,只怕她爹娘会当他只是为了骗走瑶光琴而说谎,又差人把他给打出去。
罢了,能不能取来琴都还是个问题呢,想这么多做什么……
两人的交谈声引来湖工跟少妇,得知主子清醒,他们都很高兴。湖工出门唤来孟府的人马,少妇陪着,护送孟朔堂及孟青姐上车。
两人各自上了马车,他回孟府,她返莲苑。
孟青姐临离去之前,孟朔堂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出声喊住了她:“青姐,等等,请留步。”
“嗯,还有事吗?”
“呃……这件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什么事?看你神情怪怪的。”有外人在,她忍着不笑,给他留点面子,但他的表情实在别扭,引人发噱。
他突然下车,跑来她身边,在她耳畔说道:“我知道你怨我,你想怎么打我、罚我,我都没有第二句话,绝对欣然接受,但是可不可以拜托你……以后别打‘那个地方’,不然,日后我跟净荷成亲,她会不幸福的。”
听完,孟青姐的脸瞬间像煮滚的热水一般,沸腾,烧灼,半边白皙的脸庞涨个绯红,她又羞又恼地大喊:“孟朔堂,你……你可恶!讨厌!讨厌啦!”
这番娇怯可人,引得孟朔堂心颤又怦然,无视于身后湖工们的存在,他唇边扬起一抹柔笑,在孟青姐尚不及防之时,将她从车上抱下,环住她的身子,大掌随之锁住她的纤腰,微笑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将她的抗议悉数收纳。
他的吻有力却不失温柔,辗转吸吮,直探丁香,诱哄她同他一起嬉戏交缠,直至气息紊乱,他才松了手;孟青姐身子瞬时一软,站不住脚,只能紧攀着他的肩,才不至摔跤。
天哪!这是她头一次在清醒时被他亲吻,她从不知道原来相爱的两人,亲昵的相濡以沫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靠在他怀抱里,她的神智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甜蜜缠绵里,发怔出神着。孟朔堂见了,眉眼、唇边都是飞扬的笑意,他再低下头,轻啄了孟青姐的嘴角说道:“青姐,这不是轻薄,而是渴望。我爱你,也渴望要你,这辈子,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要让你幸福。我会尽快了却徐家之事,等你点头,承认你是净荷,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