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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琴便跪下了:“小姐的恩抱琴是一刻也不敢忘的。”

  萧继容却已然冷笑,扭过头去。

  抱琴便端着碗,不起。

  过了一会儿,萧继容忽然转过了身来,问:“你当真对我忠心?”

  “神佛作证。”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萧继容道,正说着,冷不防便从身后抽出了宝剑来,指着她,抱琴一惊,碗便落了地。

  萧继容咬了咬牙,对她道:“你别怕,只要你对我是真的忠心!”

  抱琴定了定神,抬了眼看她:“小姐?”

  萧继容反像比她更慌,急急说道:“抱琴,你快,快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咱们换换!”

  抱琴立时明白了她的用意,二话不说,便除了外衫。

  萧继容拿过穿上,抱琴已然将裙子也递了来,萧继容接过时,眼中已有了动容之色。

  一番穿戴完毕,萧继容对镜一照,自觉已能蒙混过关,提了剑便要走,却被抱琴拦了,她道:“小姐,抱琴平日里哪会提着这个。”

  萧继容脸一红,便依言将剑放下了,看着仅着贴身小衣的抱琴,眼中的感动又多了几分,轻轻道:“抱琴,还是你对我好。”

  抱琴心里一颤,却连眼皮也没动一下,只道:“小姐,你的包袱也太扎眼了,该减些东西。”

  萧继容也觉有理,便将包袱放到桌上,也不知当初是怎么系的,竟是左右也再解不开,顿时恼红了脸。于是,抱琴便走过去道:“我来吧。”说着,便将包袱解了开来,里面东西本就放得杂乱,刹时就散了一桌,什么衣裳玩物应有尽有。萧继容自己一看,也觉的确是该精简些,可又哪一样都舍不得,便对抱琴说:“你替我扔下些吧。”

  抱琴便一件一件的往外拿:“这件云锦的衫子太扎眼了,若是穿到大街上只能让人给劫了。”

  萧继容不舍的摸了两摸,道:“拿下吧。”

  “这件石榴裙上坠了二十颗珠子,也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

  “这还是去年庆生的时候爹给添的……算了,丢下吧。”

  “还有这个……”

  ……

  不多时,包袱里的物事便不是因太沉,便是为太贵而纷纷被扔下,萧继容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抱琴却像没注意到似的,又拿起一样来:“小姐,这个香炉,你也要带着?”

  “这可是当初我刚学琴的时候大哥送的,专焚龙涎香。”萧继容按住。

  “小姐,你可是去过平民日子,不是再作小姐。”抱琴淡淡道。

  萧继容的脸色却一变:“那又怎样?作平民便不过日子了?”

  “龙涎香价值连城。”抱琴道,“小姐你身上带的那点盘缠,买了龙涎香,便买不了米。”

  “那我还有相公呢!”

  抱琴想起了那青衣的男子,那样纯净的面孔,摇了摇头:“小姐,恕我直言,焦桐馆的生意也并不能维持你这般生活,相反的,焦桐馆其实一直是依仗你这位老主顾才能得以维持。”

  萧继容并不笨,对情郎的满腔信赖被这冷水一浇,立时有了几分清醒:“抱琴,你是说我离了家便活不下去,是不是?”

  抱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萧继容咬着下唇:“最多不成便像你一样,你一个弱女子不是照样好好的活着?”

  抱琴摇了摇头:“小姐说的真是傻话,抱琴这样的日子值得羡么?”然后便是轻轻一笑:“抱琴原本也是好人家啊。”

  想起了她的遭际,萧继容不觉沉默了。

  抱琴便趁势道:“小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谁不羡慕萧家这样的好家境?”

  “好家境么?”萧继容苦笑了下,却已不觉坐了下来,“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却看它似牢笼。”

  “越似牢笼,硬撞便越出不去。”萧继容看着她的丫鬟,看她沉着的说道:“慢慢来,说不定还能有取得钥匙的一天。”

  萧继容听懂了她的意思,犹豫道:“家里人会肯吗?”

  “自古以来,待一方出息了,另一方随即破除门第之见,成全好姻缘,也并不是没有的事。”抱琴自己说着,却也觉得心虚。

  萧继容的眼里却慢慢腾起团火来,嘴里却仍道:“那要等到何时?只怕我已被闷死。”

  “闷死也总还有些希望。”她自觉说重,便顿了顿,“小姐还年轻呢。”

  萧继容沉默了会儿,似在思索她的话,终于道:“抱琴,你知道吗?你说话越来越像一个人。”

  “噶?”

  萧继容看着她:“我大哥。”

  抱琴默然。

  当晚,萧继容便喝下了第一口参汤。

  第六章

  三小姐的事至此终于平静了下来,过了半月,见她已然恢复了往常气色,萧继宁也就松了口,解了折栀院的封禁,但抱琴知道他必还是暗中派人盯梢的。所幸萧继容倒也真似听了抱琴的话,软等好过硬碰,也不再干什么出格的事了。如此,萧家上下总算放下了一颗心,齐力操办起了二公子的婚事。

  其实这已不是萧继安第一次娶亲,在此之前,他已有了多房姬妾,但这一次才算他的明媒正娶,而那新娘子娘家据说也是大有来头,家里乃是江南绸缎业的一方霸主,两家结亲更多了结盟之意,因此婚礼分外不能马虎。

  萧家下人虽多,但到婚礼那日却仍觉得人手不够,见萧继容那边已然安定了,便连抱琴也叫了来帮忙。

  穿梭在一片红海之中,只觉洋洋喜气扑面而来,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萧翁也拄了杖出来亲自观看验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好似一匹大红的锦缎,绣满花团锦簇,俗到极,却又艳到极。抱琴匆匆走着,手里抱了个花瓶,羊脂白玉的,四周全部景物都能映在上面,但她却只看到大团大团的红,像是玉面上的红泪,却又像是浓艳的鲜血。

  耳听得不远处有人正窃窃私语:“你瞧她那样子,失魂落魄的,自以为欲拒还迎便能栓牢了二公子的心,谁知道人家早就将她给忘了。”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让她做小她不肯,现在有了新奶奶,只怕她连小都捞不着!”

  “不过一个贱丫头,怎配得上公子爷!”

  抱琴面无表情,只是走得更快,却不料迎面撞上一人,她一惊,手上的瓶子差点落地,幸好那人及时接住。

  那人将花瓶还她。

  她忙称谢,低头行礼,眼中映出不变的一袭蓝衫,但也大约是为了婚礼的缘故,换成了绸缎材料,有风来时,袍脚便掀得更轻,也更高。

  “你并不是会在意的人。”他开口道,显是听到了人言。

  她低眉看着瓶上蓝影染上,红影弥散,道:“大公子怎知?”

  “还是你自己说过的:富贵百年不比贫贱一夕。”

  她觉得那瓶上红蓝颜色氤氲成一片,苦笑:“难为公子还记得。可是世上之人有谁不是追求荣华的蝇苟之辈?”

  “你竟也是如此作想?”他微愕。

  她的目光移向他泛着亮光的华丽绸袍,道:“倒也不尽然,抱琴自己只是时常想念儿时情景。”终于抬了眼望他,望他抑郁无华却毕竟贵气天成的脸,一时心坠:“抱琴原本也是好人家。”

  他的眼底刹那光影变幻,她瞧见了,却又疑心不过是堂内明灭的烛光,正在这时,却听身后有人道:“三小姐?”

  她忙转过身去,果见萧继容走来,也是一身明艳喜气的颜色,却衬得她的脸色更加如玉似雪,她对萧继宁道:“大哥,在跟抱琴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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