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侠一口气把话说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泪水却不自觉地悄悄滑落。一想到采湘惨死的画面,他就自责不已。
韩茹莺看他掉泪,更是伤心欲绝。她当然不想成为害死顾采湘的刽子手,但自己的男友一直待在另外一个女人身边,一待就是一年,任哪个女人有此肚量,可以宽大到这种程度。
「对于她的死……我也感到难过,不过爱情对于女人而言,本来就是自私的,不能因为她生病,她依赖性高,我就得要让她,这对我而言何尝又是公平的!那一年,我每天都在想著我男友跟他前女友在做什么,而我却一句重话都不能说,我天天一睁开眼就想著你,一闭上眼还是想著你,但你就是不在我身边,我的痛苦你又能了解多少、体会多少?」她捣著嘴,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抽泣声。
「如果……真的那么爱我,为何在我回来后,说什么也不再跟我见面?」
「要是你的女友是因为她的前男友过世才愿意回来,你认为你在她心目中,地位有多重要吗?」她要他将心比心,别老是把过错全推到她身上。
「莺,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重要的,你只要躲我几年,我就找你几年,我对你的爱,一丝一毫也未曾减少啊!」
「可是当时……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想,我害怕再见到你,我不想成为顾采湘的替代品,我怕活在她的阴影下,我不要那样的你,真的……」
看她伤心成那样,赵丹侠心中隐隐作痛。原来她躲著他,不是不理他,而是怕自己所得到的是一种移转的爱,这当然也是因为自己把采湘看得太重,才会让她有这样的疑虑。
「别哭了,如果你早一点让我知道,我也不会把这心结就这么搁著,现在说开来,一切都没事了!」他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失控的情绪。
「这几年下来,我也不好受啊,你知道吗?」她靠在他肩上,哭得像小女生似的。
「浪费四年才来厘清真相,这个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像情侣一样抱在一块时,不远处,一对眸子正专注地看著两人,她一动也不动,就像石像一样,忘了自己还有生命。
「赵丹侠、韩茹莺,我就知道,冥冥之中我的第六感就告诉我,千万别答应让你们独处在一块,果不其然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我的第六感真的灵验了……艾芝维朝他们大吼,说完之后,当场转头就走,一秒也下多留。
「芝维……」真要命,怎会巧到这种程度,才抱没一分钟,就被她当场撞见。
赵丹侠快步追上去,可惜的是,他只能看著她跳上公车,迅速从眼前消失。
第九章
一连好几天,天空都是阴阴的。
一连好几天,麻雀旅社也是阴阴的。
当所有人知道天底下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竞发生在这小小的旅社时,除了错愕还是错愕,两边都是自己人,帮哪边说话,都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只有一句话能够解决,那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在超市的屋顶小天台上,赵丹侠和韩茹莺屈膝坐在溜滑梯的最高点,他们的话题聊的通通都是艾芝维。
「这几天上班,我看她都刻意避开我,像上前跟她讲个话就借故太忙,我发现她竟然可以为了这件事,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赵丹侠又好气又好笑。她怎么越看越像小孩子,呕气也该有个程度,总不能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吧!
「我在家里还不是一样,就算是一起吃饭或是从我面前走过,她也不愿跟我说话,只有把项炼还我的时候,有跟我说声谢谢,就这样而已。」韩茹莺也道出自己这几天来与艾芝维的相处模式,竟然跟他相差无几。
「她就是这么直来直往,所以在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对她产生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感觉我可是很久都不曾有过的。」
「我也是耶,我不知道怎么会对她那么容易产生好感,跟她在一起很轻松,没什么压力,一般女孩子有的勾心斗角,在她身上一点都找不到。」说起芝维时,她的脸总是挂著笑,并没有因为丹侠跟芝维成为男女朋友,就净说她的坏话,批评她的不是。
「所以说,你对她这个人,基本上还是喜欢肯定的。」
韩茹莺又笑了,她拨拨头发,好像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又难以回答。「如果在事情还没发生前,这个答案是无庸置疑的,可是现在……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那么在事情发生之后,她那坚决不肯退让的态度,会让你很不喜欢,对她产生反感吗?」
她看著他,说:「要是我也坚决不肯退让,她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十足令赵丹侠头大。他爱芝维,可是对莺的旧情还在,这两个女人就像拔河的两端,相互制衡、牵扯彼此,宛如跷跷板,忽高忽低,让他的情绪就像洗三温暖,水远起伏不定。
看他眉头深锁,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韩茹莺感到心疼。她是很想成人之美,但是她说什么也放不下,一时之间要她潇洒说掰掰,祝福丹侠和芝维永浴爱河,说真的,她不是圣人,无法成就这桩美事。
看著莺说什么也不愿放手,他又怎么忍心说一些残忍的话让她知难而退,毕竟是他先对不起她,她受尽委屈,还苦苦等他等到现在,他该全心全意来呵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才对呀!
可是……
那芝维怎么办?他同样也割舍不下她呀!
「丹侠,我看得出来你卡在我和芝维之间进退两难,但是……我真的很不愿意放弃你!要不这样,就让我们公平竞争,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如果在这段期间,我的努力你认为还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到时你再来决定要跟谁在一块,至少你得让我试试,对我才公平啊!」她眼波秋水,楚楚可怜地凝望著他。既然有缘再相逢,她不想就这样被三振出局,她要努力,她要去尝试争取。
听到莺这么说,他一点也不知道高兴为何物,其实在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想告诉她,他爱的就是芝维,只想把当她成好朋友来对待,如此而已。
「丹侠,好不好嘛?!我不求什么,就让我们公平竞争,可以吗?」
他这头,想点下真困难,有时他真恨自己心软,对于前女友,总有一份怜惜与不舍,这是他的致命伤,也是他最痛恨自己的地方。
「嗯。」赵丹侠轻轻一语带过,目光甚至没有对到韩茹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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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郑阿娇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会生出你这样笨的女儿?」郑阿娇亲自从南部北上,为的就是要督促艾芝维别忘了晚上相亲一事。
只不过,在她到来之前,却也无意问听到一则令她听了差点吐血的消息。
一进麻雀旅社,她就坐在大厅旁的长沙发,开始对女儿拉拉杂杂念了一长串,念得旅社里的人只敢站在柜台处,远远巴望著,没有半个人敢过去干涉她们的家务事。
「是不是潘莛那大嘴巴告诉你的?」艾芝维问这句话其实是多余的,想也知道还会有谁。
潘莛站得远远的,当艾芝维视线一扫到她,立刻低头假装在跟鹉姨参考购物型录上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