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命,她做到了。
朝他们胡乱点了三个头,熏季快速将手里抱的数据丢发完毕,便飞也似地奔逃出会议室,像怕被细菌染上似的。
是见到鬼喔?
原本就驻在会议室里的男人们彼此对看,眼里绽出一致的疑问。
当,灵光闪过,阿昊先长噢了一声后,猿臂跨摆到恒藤司肩上,调侃:「半人半鬼,难怪把人家吓坏了。」
尚未完全回神的人狠瞪幸灾乐祸的人,嘴皮子一动。「要论罪状,那也要先看是谁硬闯民宅,才酿出这件人吓人事件。」
在公司里的她,穿了套很朴素的格子衣裙,褐色波浪卷发被她编成两条麻花辫,像个助理或小妹之类的。
就相亲那天他的观察,她从头到脚全是名牌,惊鸿一瞥那次也是。
那些行头,不是一个领小妹薪水的人负担得起的。
「如果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不敢打招呼,起码也该笑一下。」继续添油加醋。
「笑一下?有什么好笑的。呆子也看得出她是员工,不是PUB里面卖酒卖烟的推销小姐。」指桑骂槐。
「哎,我忘了那天她不吭一声跑了,有人还气得咬牙切齿。」
犹如被一根细针扎入痛穴般,扎得恒藤司大声咆哮。「啰嗦──」困惑已够人恼了,耳边又有只苍蝇嗡嗡嗡不停,烦死人了。
斥喝的痛快享受不到一秒,恒藤司随即两手抱头,蹲地呻吟。
不发一语的恒藤牧眼光移向阿昊,打破他的沉静。「司最近为了上海必信钢铁的合约纠纷,以及学校的事情两头烧,一个礼拜没能好好睡了……」
睐见桃眸闪烁着让我去瞇一下的渴望,恒藤牧弯下身,「司,克己堂伯最近有来找你吗?」上次选举,堂伯高票当选,部分要归功于司帮他研拟的竞选理念。
无力呻吟的人,鼻音嗯了声,「有。」
「接不接?」
「我没时间接,阿智建议他找大岳堂弟。」
兄弟之首沉吟片刻后,作出公正仲裁。「该来的没到,在场的派不上用场,你就等着暖身接棒吧,阿昊。」
「噫?」被钦点的人张口结舌。不相信心思难揣的老大,竟将刽子手的角色,往他这个人人称赞的好好先生头顶上扣。
「大哥英明!」
虽然被凡事要求完美的老大揶揄派不上用场,可他不介意,能睡就好。
欢呼完,恒藤司当场摊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
「副教,她已经很能适应工作了……被换到更远的上班地点,仍不想辞掉工作,也不让我知道新办公室地址在哪,禁止我派人去查……」他怎么办?
被询问者的右手食指转了几圈,按下Enter,将计算机画面跳离原操作系统,进入东大校园网站。
「背着她查,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我不想惹她生气,她很讨厌她的东西被未经允许使用。」
被询问者略偏下脸,对着键盘,吐舌翻眼后,一本正经道:「夏川同学,你太宠她了。」
「她值得。副教……我该怎么办?」
拿出逞凶斗狠的蛮劲啊!他就不信一般的小女生不会被迷倒。
虽然,他很想如是的建议,却不能真的说出口,因为,那会损及他堂堂副教的优质形象。
「或许,让她觉得疲惫的时间点还没到,你先别急。」恒藤司嘴皮子一动,一串梦幻的漂亮言词滚了出来。
一年多前,被夏川翔梧拦下询问后,陆陆续续找了他几回。
大概一个月会有二三次,寒暑假自然跳过。
来找他的时点不特定,多半都是在被他「姐姐」的言语或是态度伤了后,就会出现。
夏川翔梧将保镖买来的咖啡递一杯给恒藤司后,倚墙而站。
「疲惫?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盼得到她有那种情绪。」啜饮一口,没元气的声音没被咖啡苦得活过来,还是死气又沉沉。
恒藤司放开捻鼻粱的手,看着夏川翔梧那张本应该年轻飞扬,却阴鸷得很不健康,一副禁欲过度样的脸庞。
他……快二十岁了吧?!「她没疲惫,却让你倦了?」
门外,夏川同学的两名保镖站岗,门内,是个很安全的谈话空间。
这间研究室,是他和另一位副教授共享的,那位副教授这堂有课。
「累。」夏川翔梧坦白承认。
「何不放手?」
「有想过,放不开。试着尝试,最后苦得是自己。」
不曾为女人患得患失过的经验,恒藤司无从体会那种努力过后,却反而觉得情况更糟的感觉,所以只是咧唇微笑。
他不是纯情男,也谈过几场恋爱,但都在他还来不及记住对方的名字前,对方就以他的忙碌或冷淡为借口,要求分手,冲不破一项不实传闻的考验。
「为什么苦?」有比嘴里的黑咖啡还要苦吗?
「副教没见过她,所以会劝我别太执着。」
「长得很美?」随口问问罢了,不然他会打哈欠的。
若不是当事人,实在很难想象,他一个二八成熟男,和准黑道接班人的一九大男孩,两个人谈的,是很粉嫩很粉嫩的话题。
门外的保镳,最好是口风紧的那一型,万一,流传了出去,他斯文学者形象,以及夏川同学的威赫八方之尊,恐怕就要荡然无存啰。
「嗯,混血儿的漂亮脸蛋,眼深邃、尖挺鼻,红菱唇,一七五的高窕身段,见过她的人,很少不会对她心起悸动。」
「喔?这么美。那个性呢?」通常被众星拱月的女生脾气多半娇纵,不然也会很难侍候。
坏心眼时,却觉一阵熟悉感,夏川同学形容的外表,很像他认识的某个女生。
恒藤司内心,起了微微的忐忑。
不理会他的轻挑问话,夏川翔梧神情向往。「小季的个性落落大方,品味超优,很识大体,有幸和她相处过的人,绝对都会爱上她。」
名字也有个季,很相近,夏川同学刚才好像有说识大体……吧?
「识、大、体?」恒藤司一字字慢慢的,轻柔的语气,像是怕惊扰到谁似的。
「嗯,连我老头都赞美小季很识大体。」再次强调,并搬出证人来。
忐忑的心定了下来,那位「小季」肯定不是那个女生!
因为──
识大体的女生,不会在相亲进行式时,落跑。
识大体的女生,不会看到他,故意装作不认识。
识大体的女生,不会以为他熟睡成猪时,将冷气开到最大,存心冻死他。
不过问清楚,应该无妨吧。
「全名呢?」
瞥见男孩的脸色拉沉,恒藤司笑着摇晃两只大手掌,倡导世界和平。
「不愿意说的话,不勉强。」
他不想在东大校园网的哈烧新闻上,看到自己被殴伤的画面。
铃──恒藤司搁在桌上的手机之一响起。
阿门!
宁静的小室,只有恒藤司与对方通话的声音,夏川翔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不是刻意偷听,不是副教故意大声说话,而是空间太窄小,他又听到副教叫对方,洞子。
这两个人通话频率,应该算密集。每次来找副教,都会听到对方打来找他的电话。内容大致和之前的雷同,全是副教在外兼职的公事,偶尔会提到一位叫阿智的人。副教之所以不避讳在他面前讲电话,是因为他对对方泰半是丢暗语。
最近,副教提到那位阿智跟一个叫小修女的女孩子时,会眉开眼笑,脱出口的话也比较人性,不脱是交待洞子多多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所以他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