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他掉根头发宫里的太医侍从都要紧张个半天,现在他流了这么多的血,会不会死啊?
「嘿嘿,害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北疆战事多,她见过的血比这多多了,所以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得意扬扬的咧嘴嘲笑。
「我、我要休了妳……」他呆呆的抬起头,伸出一只手颤颤指向她,忽然头一歪,整个身子往旁边侧了下去。
「喂,你干么?」聂千回一愣,收住笑脸向前爬近他。
一动也不动、双眼紧闭,本来已经很白的小脸在满床深红里显得更加苍白。她连忙伸出小黑手拍打他的脸,五根红红的手指印马上从白皙皮肤上泛出。
还有温度……不过没醒过来。
哈哈,看来是昏倒了!
真是没用啊,看到这么点血就昏倒,那要是像爹爹一样上战场杀敌,他不得吓死了?
撇唇,她再一次不屑的翻白眼。
也好,既然已经昏得没知觉,那就乖乖睡地板去吧,省得来跟她抢!
不客气的一脚踹去,聂千回躺成大字形独占喜床。
「咕咚」,尊贵的九皇子华允扬悲惨落地,四脚朝天昏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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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聂千回被一阵细碎声响吵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咦?怎么到处都一片红?刺得她眼睛快要睁不开。坐起来发了半天呆,她这才想起,原来昨天她已经成亲了!
门外,细碎的声音好像是许多宫女太监在说话,也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撬门。
有人要进来了!可是,她的那个豆芽菜新郎呢?
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聂千回一脚踩下床,打算在宫女太监进来以前找到她的新郎。
「哇!」惨叫声响起。
咦,地板怎么软软的,还会叫这么大声?
她低头,脚慢了一拍没收回,只见地上软软躺着的正是她的新郎──被她硬生生踩在脚下,一脸痛苦表情。
「喂,你躺在地上做什么?」她皱皱眉收回脚,脑袋还没完全脱离睡眠状态,所以有些反应不过来。
「死黑炭!要不是妳拚命把我踢下床,我怎么会睡地上!」华允扬凄惨的瞪她,悲哀无力到极点。
昨晚他醒过来后曾经不止一次想要爬上床,可沉睡中的聂千回居然像疯子一样,稍微有点动静就闭着眼对他拳打脚踢。他不想跟一个疯子睡一起,当然只能睡地板了。
「活该!」她彻底清醒,终于记起了昨晚的激烈战况。
哼哼,敢跟她抢铺盖?整个边疆军营谁不知她聂大小姐的睡相是最最恐怖的,简直是靠近者死!
「妳这个……」华允扬腰酸背痛的站起身,气得手脚发麻,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死她!
他现在手上有牙印、脸上有掌印、胸前有脚印,衣服里边还有无数瘀青块,估计全天下洞房最惨烈的新郎就是他。
对立,瞪视!眼看一场争斗又将开始。
「奴婢见过殿下、皇妃,请殿下与皇妃梳洗更衣。」宫女细细的嗓音适时传来,打破僵局。
被钉得牢紧的洞房大门终于顺利打开,十多个宫女捧着大堆物品走了进来,铜盆、手巾、珠饰、衣物,什么都有,华丽到不可思议。
识相的收回目光闭紧嘴巴,华允扬和聂千回不再像两只斗鸡。再怎么说他和她已经成婚,要丢脸也不能在下人面前丢吧!
按照皇家规矩,新婚夫妇洞房后第二天清晨就得去拜见长辈。而太后是燕赵国皇宫里辈份最大地位最高的那位,华允扬和聂千回第一个要拜的就是她。
太后住在慈瑞宫,从两人住的承玥宫走过去有好长一段路。
于是两个打扮得像锦绣娃娃的新夫新妇,带着一大群宫女太监向慈瑞宫走去。
一路上聂千回因为穿不惯太长的衣裙而频频遇险,要不是旁边有两个宫女拉着,不知要摔多少回了。
不能怪她,在北疆长大的她从没穿过这种层层迭迭的及地罗裙,这回当然要重新学走路了。
华允扬咬着牙越走越快,恨不得把她抛得越远越好。
丢人,真是丢死人了!他居然娶了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妃子!
总算有惊无险的踏入慈瑞宫正堂,两人双双下跪向端坐在高处的太后行礼。期间聂千回因为不小心又踩到裙襬,差点趴到地上,引来几声轻微又压抑的笑声。
金砖地面、白玉雕廊、明珠灯饰,被两列美丽妃子簇拥着的太后显得尊贵又威严。
因为驻颜有术,六十多岁的太后看起来并不怎么老。虽然脸上有些皱纹,但一双眼睛还是明亮得很,盯住人时有点精光四射的味道,好像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瞧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半大孩子,太后扬开一抹笑容,缓声道:「起来吧,难得你们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是,太后奶奶。」华允扬闷闷应声站起,无法遮掩的抬起头。他脸上红红的指印还在,这一抬头就再也藏不住。
「你们两个,昨晚睡得还好吧?」太后瞧清楚后目光一闪,却是不动声色的询问。
「回太后奶奶,我们……睡得很好。」他忍不住瞪视身旁的聂千回一眼,禀承家丑不外扬的原则,打落大牙和血吞。
离宵哥哥说过,成婚后就是大人了,他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告状了……
听到他的回答,太后只是微微而笑,厅堂两侧站着的几个美丽女子却花枝轻颤的娇笑出声。
她们都是宫里比较受宠的妃子,一大早起身跑到太后宫里来,当然是为了看热闹加看笑话。
她们好奇的,是向来娇惯的九皇子与飞虎将军的黑炭女儿相处,会是怎么个模样。
睡得很好……还有指印……那昨夜的洞房花烛岂不是很激烈?可是两个半大孩子,能怎么个激烈法呢?
唉,真是太太太引人猜测了!
太后见状眉头轻拢,双眼往旁边一扫,妃子们马上收起笑容,端端正正站好。
她们再受宠,再借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
「禀告太后,这是喜布……」一名跟在华允扬后头的宫女走上几步,低着头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禀报。
宫女手里捧着个赤红描金漆的精致圆盘,上边赫然摆着一方迭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绫绪。
朝上的那一面……有几滴殷红的血痕!
白与红相映,恍若雪地红梅,无比的娇艳,也无比的触目。
瞧到这方染血白绫,厅堂里所有人的面色忽然都变得有些奇怪。
特别是华允扬,他简直像见鬼似的瞪着那块白布,一副快要吓昏过去的模样。
喜布是什么,他在成婚前当然已经听宫里的老太监仔细「描述」过。可是老天!这、这些血到底是哪来的?他可还没「怎样」她啊……不会是他手腕上的那些吧!怎么会滴到那块白布上去,还造成了某种吓死人的「事实」?
他要昏了,他又要昏了……
华允扬两眼发直,目瞪口呆的转头,无比怨恨的看着身旁的聂千回。
聂千回比他正常多了,只是张着一双大眼睛不明所以。她从小就没娘亲,爹亲又是个整天只知拚杀操练的武将,当然不会想到要在婚前传授女儿那些难为情的洞房密诀,所以那块带有血迹的白布在她眼里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太后与厅里的众妃则是一脸的诧异与惊讶。怎么现在的小孩这样早熟,才十二三岁就可以圆房成功了吗?真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