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啦!”死徐秉儒竟然没停下脚步!大概是觉得已经完全脱离了险境他才停下,回头看着急喘如牛的我。
“我要宣布和你绝交!”我喘着气说。“你只顾着自己逃命,完全不管我死活!”“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他的气息已趋于正常。“也不晓得是谁无聊到女扮男装上网调戏人,还无耻到找老同学当替死鬼去见网友!”
“你少来这套!唉,要不是你也想看看对方长什么样,会答应我的请求吗?哼!谁晓得你有没有打什么歪主意?”
“你——”他好像快吐血了。“好吧!你要这样也行。可是我怎么那么倒霉,一个女的要长成那样也很难吧!偏偏她就——唉!长成那样并没有错,可是她还出来吓人就有点不应该了……”
说完,我们两个相视爆笑出声。
“她跟我说她长得很漂亮的,没想到她骗我!”我笑着说。
“还说!”他一副心有余悸。“我对女孩子的长相不挑剔,可是当那张离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好像被一桶放在冰箱里两年的冰水浇到我头上,你知不知道?!”这我相信!我只远远望了一眼就被吓得心惊胆战……
“唉,我们会不会认错人了?”
“应该不会吧!她在我东张西望时出现在我眼前,还问我是不是‘只是卿狂’时对我妩媚一笑;她一露出蛀牙,我差点晕死过去!要不是你事先安排了逃亡路线,我可能当场一头撞死自己!”
“唉,没想到这就是我的第一次……”我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
“简瑗,请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种事了好不好?你无不无聊啊!”
“无聊。”
我决定不再跟任何一个网友见面,顶多上网聊天;不过,日后除了“莲舟”外,恐怕“我只在乎你”也会骂得我狗血淋头。
“我怀疑那个女的也是个冒牌货。‘我只在乎你’说不定是个男的,他也想恶作剧,故意整我!”
“也许吧!我相信跟你一样无聊的大有人在。”
“不要再说了啦!”我挥了下手。“你不是要去车站接丫丫吗?时间快到了吧?”丫丫老家有点事,昨天回嘉义去了,所以徐秉儒今天上午才有空陪我胡闹。“嗯,”他看了看手表。“我是该走了。”
“再见。”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他,我好像常找他来填补我的空虚……其实,他并不能填补什么。
我继续在五花八门的闹区里走着晃着……不一会,背包里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我一跳。“喂……”
“你在哪里?”
“有事啊?”我故作镇定地问。
“我爸手术时间要延后。你姊刚打电话告诉我,我想我应该通知你一声。”“喔。”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回祁家的时间也得延后了,这世界果真瞬息万变。“为什么?”
“替我爸动手术的医生出国开会了。”他言简意赅。
“喔,我知道了,再见。”
我处变不惊,继续在闹区里走着。
每个人都该像我这样才对,“变”有什么可怕?变得再厉害顶多是从上到下、从荣到哀、从白到黑、从厅堂到厕所、从流行性感冒到爱滋病、从高官到阶下囚、从Sweet到Shit!变吧!我跟祁洛勋还血脉相连哩!除非他爸跟我姊发生婚变,否则他将来生的孩子就得喊我一声“姨奶奶”!
一思及此,我又觉得自己不该惹他生气。
因为老姊只生了个女儿就结扎了,所以祁洛勋身负传宗接代的超级任务。他不能太早死,至少在为祁家留个后之前不能死,我得记住不能在那天之前克死他。
我又被吓了一跳。拿出大哥大,我回应得不太客气。
“你干嘛?”他声音也不顶温柔。
“你要不要去查查那些跟你分手的女人里,有没有怀着你的种嫁别人的?说不定你早就有儿子了!”
“你在讲什么呀?”
“我在讲,说不定我早就当了‘姨奶奶’。”
“你的思想非常怪异!”
“我的经济勉强独立!”
他笑了,这是不是个好现象?我已经会讲笑话给他听了。
“又打电话来干嘛?”
“我刚才还没把话讲完。你姊问我,你最近有没有给我添麻烦,我说没有。我没有把你掉进洞里的事告诉她。”
我姊不直接跟我联络是因为气我不肯住祁家,她不了解我的想法,我原谅她——幸福的人是无法了解不幸之人的痛苦。
“谢主隆恩!”我说得抑扬顿挫。“如果没别的事,你就忙你的吧!”
“等等!
“嗯……”
“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为什么?我又没出状况。”
“所以我才想找你嘛!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我奖励你好了!”
他现在是“绝代情圣”还是“只为卿狂”?我分不清。可能是前者吧?我觉得他的口气很耍赖。
第五章
我又吃香喝辣饱餐了一顿,何况他比徐秉儒钱多。
“想去哪里?现在。”走出了高级餐厅,他问我。
“你已经赏我一顿丰盛午餐,够了!”其实我没那么知足,只是我不想表现得太贪得无厌。“我带你去‘CAFEONION’好了。”他看了我一眼。“请你喝洋葱特调!”“喝之前我得承诺多久不出状况?”
他又笑了,推我一下。“走吧!”
CAFEONION玻璃屋内,我盯着桌上的鹅黄色桌布,想着这一角落的温馨是来自冬日午后的阳光……
“后来有没有再跟江仁和碰面?”
虹吸式咖啡的香气弥漫四周……不知道是不是桌上那束海芋令人感觉他的口气变得温柔。“没有。”发现他欲言又止,我于是问:“你跟江仁和怎么了?”
他大叹了声五十岁老男人才会叹的那种气,然后看着我说:“其实你说得也有道理,我是该和君媛保持点距离。”
“江仁和也真是的!明明爱君媛爱得要命,却又一直拒绝她。弄得君媛经常找我诉苦,我都快烦死了!”
“他会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在说废话。
“没错。”他点头。“他很矛盾。他希望是在公平竞争之后光荣地赢得她,但他又怕在竞争之后会失去她。他太软弱,因为他早摆出一副不愿参战的姿态;但他也好强,他要让所有人认为,是他不要君媛,而不是他得不到她……”
“公平竞争?跟谁,你吗?”
“嗯。”他苦笑。“高中时代,我和他都暗恋君媛,不过君媛比较喜欢他。我不在台湾那几年,他们已经很稳定了。我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疏远君媛,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还自诩他喜新厌旧。”
“他真的变了吗?”
他摇头。“我为他们俩的事曾找他谈过,听得出他对我还存有心结。他认为自己会跟君媛那么多年,是因为我不在;他说如果我留在台湾和他竞争,君媛也许是我的。”他这一说我才想起他刚说的——他暗恋过冯君媛。
“你现在真的对她一点‘杂念’都没有吗?”
“我也是这两年才跟她有点来往。”他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这两年没追女孩子,可能就是因为被冯君媛占据太多时间的缘故。
谢谢冯君媛!
“你们这一来往又让江仁和不舒服了。”
“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他甚至觉得君媛开始举棋不定,因为他不认为君媛找我只是单纯想找个人谈心事。”
一群拿无聊当有趣的疯子!我听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