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小小的尖塔教堂,教堂里外摆满了粉红色的玫瑰,只邀请至亲好友与双方父母,当教堂那庄严的钟声响起,她与心爱的男人站在圣坛前,在众人的祝福下举行一个简单而隆重的婚礼。
但是,她知道那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没有小教堂,没有至亲好友,若非热心的茗子在短短两天内设法替她借来一套婚纱,恐怕连一点结婚的气氛也没有。
然而,这样寒伧的婚礼,风仪却不觉得失望。
她深信,如果她所嫁的人是东方爵,他们的婚礼必然是媒体争相报导的头条,她甚至可以想像出报导的头条标题——
两大财阀联姻,二十一世纪最盛大的婚礼� �
而受邀前来与会的,全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政商名流,然后八卦记者开始摩拳擦掌盯住他们的生活,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昭告天下。
想及这些,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并庆幸自己所嫁的,不是什么知名财阀的少东,而是她真心所爱的男人� �
凤仪微微扬起笑容。
虽然婚礼时间决定得很匆促,也无法邀请父亲前来主婚,心中不免遗憾,但……只要过了今晚,与藤堂彻完成了终身大事,东方爵再也无法威胁她时,她会与藤堂彻一同回台湾向父亲请罪。
届时,为了取得父亲的原谅,她会听从父亲的安排,在台湾再补办一次婚礼——如果他这么要求的话。
是的,只要过了今晚!
此时,茗子探头进来,微笑地问:“准备好了吗?小姐?”
凤仪透过妆台的反射——不用说,妆台自然也是近日内紧急添购的——对茗子露出笑容。
今天的茗子穿着淡绿色的和服,把及肩的头发绾成一个发髻,完全是一个端庄可爱的少妇模样。
“茗子!你好漂亮!”她由衷地赞美。
茗子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小姐才是呢!”
她才说完,她的身边立刻冒出一颗小小的头颅。那是个小男孩,一双漂亮的单眼皮眼睛完全是茗子的翻版。
凤仪眨眨眼,笑道:“让我猜猜……这位小客人是你的儿子?”
“对呀。兰茗子笑得满足,‘他叫川崎保,六岁大。小保,跟阿姨打个招呼。’
小保露出缺了门牙的嘴儿,朝凤仪笑了一笑,又躲回母亲的身后。
茗子见状,不由得半开玩笑地取笑儿子:‘怎么啦?小保,你平常可不是那么害羞的。你不是有东西要给阿姨吗?’
小保这才从背后拿出一朵花来。
‘阿姨,送给你!’
那是一朵半开的白玫瑰,娇嫩欲滴。
凤仪绽开笑颜,接过他的花,‘啊,好可爱,这是你买的吗?’
她的道谢使他不好意思了。
‘那是……我请妈妈帮我从院子里剪下来的,我记得妈妈说过新娘子要有花。’
‘谢谢你,你好细心。’
‘新娘子阿姨,我可以帮你把花插在头发上吗?’他红着小脸,努力装出小大人的样子,认真的保证;‘我不会弄乱你的头发的!’
风仪愉快地点点头。
‘我也正想这么做呢!如果你可以帮我,那就太好了!’
川崎保得到母亲的同意后,搬来一张椅子,把白玫瑰簪在凤仪的发髻上。
当小保完成他的工作后,凤仪立刻回头照了照镜子;那朵娇艳的白玫瑰果然极富画龙点睛之效。
凤仪笑问着小保:‘怎么样?好不好看?’
小保认真的说:‘阿姨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凤仪大笑着将小保搂进怀里,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你的嘴巴真甜,小保,你给我当干儿子好了!’
小保一张脸涨红得像苹果,然后一面擦着脸颊,一面嘟起嘴抱怨:‘你们……你们女人哦……怎么那么爱亲我啦!我已经不是小贝比了!’
凤仪与茗子两人不由得再度相视一笑。
茗子怜爱的摸摸儿子的头发,‘好了,小保,婚礼就要开始了,你先去爸爸那边,妈妈还要跟阿姨说说话,好吗?’
‘好。’他走前再看了凤仪一眼,‘阿姨拜拜!’
‘嗯,拜!’
小保离开后,凤仪首先握住茗子的手,诚挚地说:‘茗子,先让我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跟谁说话才好!’
茗子突然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
‘不……那没什么……’她怎么能说,她只是受了东方爵所雇?她根本不是她所想像的……是个温柔可亲的茗子。
‘不,茗子,你不会知道那对我有多么重要,我一直希望我有机会能够谢谢你!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定要让我知道,好吗?’
茗子手足无措,显得十分不安。
“我……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风仪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的干脆使得茗子十分讶异。
“可是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她轻笑,“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不管你要我答应什么,一定不会是坏事。好了,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茗子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凤仪的眼眸。
“我希望你答应我——如果……过去我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凤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天哪!茗子,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呢?”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茗子竟然会向她如此要求。
“请你答应我!拜托!”说着,茗子竟向她鞠了九十度的大躬。
风仪立刻阻止了她,啼笑皆非地说:“好了!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我还是答应你就是了!
别对我鞠躬了,茗子!”
“谢谢你!”茗子的声音竟有些微的哽咽,并不停重复着:“谢谢你……”
凤仪立刻开玩笑地威胁说:“如果我答应你却反而让你哭的话,那我可要收回我的承诺哕!”
这一番话说得茗子破涕为笑。
就在此时,化妆师与造型师走了进来。
“抱歉,婚礼就要开始了,我们要帮新娘子做最后的准备。”
茗子点点头,“那么我出去了。”
“嗯,待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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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在屋前的庭院中举行的。
藤堂彻要茗子请来牧师为他们证婚,而在通往礼坛的地上,还特地铺上了白色的地毯。据茗子说,日本的吉祥色是白色,和中国的红色不同。
当她穿着婚纱站在地毯的尾端时,她看见了藤堂彻挺拔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藤堂彻的身影与面貌轮廓令她联想到东方爵。
不!他们怎么可能会相似?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今晚是初一,因此月色十分黯淡。虽然在来宾席两侧都燃上了蜡烛,但礼坛的附近仍是幽暗的。
她甚至连牧师的容貌都看不清楚。
凤仪以为观礼来宾只有茗子一家人而已,没想到她还看见了几位陌生人,其中有一位宾客的出现更是令她吃惊,而这位宾客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
“爸爸……”
看见凤权的那一瞬间,风仪激动得无法自己,几乎要流下泪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凤权有些慌乱地道:“是茗子小姐通知我的,她说……你即将要与你所深爱的男人结婚,我……我本来不该来的,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我还带了我的三个老朋友来观礼,你……你不会不高兴吧?”
凤仪低喊一声,紧紧抱住父亲。
“怎么会?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和你的朋友来!我不敢让你知道我要嫁给东方爵以外的人,就是怕你不肯原谅我啊!”她又哭又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