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他真的觉得自己就如他娘所说的——
一个良心给狗啃了的浑蛋?
“不管她原不原谅你,你欠自己和她一个机会。而且,就算她给你难堪又何妨,反正这是你欠她的。”在雷翔宇做了这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后,就算寒竹真要给他一点苦头吃,也是应该的。
※ ※ ※
寒竹静静的捧着一杯热茶轻啜,然后看着杯中的水气缓缓上升。
虽然她变得比较爱和人打交道,但本质上,她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安安静静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她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是让走的时候了,该他的自由,终究是要还他的。而她,再待在他的身边,恐怕也不能如以往般,淡漠的看着他的风流韵事一段段上演吧!
缘起天注定,不然她如何会往久等得她几乎要放弃时又遇到了他;可缘尽亦天定,她又何必多做强求。
强摘的瓜不甜,她又何必强求一份本不属于她的情爱呢?
花间浪子还是让他嬉戏花间才会快乐,她又何必扰了他的兴致?爱一个人不一定得要强占住对方,不是吗?
房外的脚步声告诉她有人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大概又是雷夫人吧!自从她知道寒竹打算离开雷霆山庄后,总不时的会跑来“游说”一番。
她知道雷夫人很疼爱她,但,这并不是她能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所以不管雷夫人再怎么说,寒竹也只能婉拒了她的好意。
这门一推开,寒竹到口的推托之辞又全吞回了肚子,因为进来的人不是雷夫人,而是柳绵绵。
“你……”寒竹难掩语气中的讶异。
“我只是来和你说几句话的。”
寒竹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女人有什么话好说,若不是因为雷翔宇,她这辈子绝不可能和她打照面的吧!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你要说什么?”
“谢谢你!”柳绵绵小声的说。
寒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谢什么?”她不解。
“你没有把那锦盒是我拿给你的这件事说出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寒竹只是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她知道柳绵绵这样的行为或许是不对的,可是真要追究起来,也只是因为她太想占有雷翔宇罢了。
这在以前,或许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为了情爱如此不择手段,可自从她爱上了雷翔宇,她似乎也能了解柳绵绵这样的行为因何而来。
“那事我早忘了。”寒竹淡淡的说。
柳绵绵看了一眼寒竹后,低头轻笑了起来,“我输了,你比我以为的更爱他。”
“你是什么意思?”寒竹皱起了眉头。她仍是不习惯这种被人剖析的感觉。
“我给你锦盒的时候,你就知道那里头是什么东西了吧?不然你不会在他打开盒子的时候,有那样的反应。”
寒竹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你该知道我很恨你,因为你就这样突然跑了出来,然后占去了我长久以来一直想要的位置。我一直认为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我比你更爱他。”柳绵绵怕自己会没有勇气说,一开口,便僻哩啪啦说了一大串,连气都不曾换一下。
寒竹点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可是,她又觉得现在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至少柳绵绵看来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我知道了。”这是寒竹唯一想得到的。
“不!你不知道,他拥有的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可是你的出现却破坏了所有的事,所以,我才会在那个疯子的煽动下……不!或许我自己也不想让你活着,因为你的存在,就代表着我永远得不到我所渴望的一切,直到……”她突然停下话。
寒竹不明白的抬起头,等着柳绵绵接下来要说的话。“直到什么?”
“你竟然不顾一切的救了他,而我却除了惊呼,什么也不敢做。”柳绵绵对自己的怯儒摇了摇头。
“我只是站得比较近罢了。”寒竹耸耸肩。
“不是的!我曾伸出手,可又缩了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死,我爱自己胜过爱他。”
“可这又能表示什么?”寒竹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自然的反应罢了。
“这表示你比我更爱他。为了他,你甚至可以不要命。”也就是这一点,让柳绵绵完完全全的心服口服,她是无论如何地做不到像寒竹一样,可以为了雷翔宇连命都不要。
“是吗?”寒竹自嘲的摇摇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没把事情说出来,不然我想,这会儿我可没命站在这儿了。对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柳绵绵轻轻一笑,坦白一切后,让她的宽了心。
“走?你要去那里?”
“回红云阁,那儿才是我该待的地方。”柳绵绵挑起一边的眉头。
从什么地方来,就打哪儿去,不是吗?
“这样啊!”寒竹点点头。她不觉得柳绵绵的去留有她置喙的余地,若雷翔宇不想要她离开,自然会再去找她的吧!
“最后,我还要送你一个劝告,就当作是谢谢你。”柳绵绵停下欲离去的脚步,转身看着寒竹。“嗯?”
柳绵绵拨了一下如云的秀发,脸上尽是释怀后的坦荡。“该走的人是我。不是你。给他一个机会,他是爱你的。”
※ ※ ※
他爱的是她?寒竹摇摇头,甩去柳绵绵离去之前所说的话。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果雷翔宇真的爱她的话,那她现在怎么会坐在回京城的马车上?
而他甚至连道别的时候也不曾出现。
望了望窗外又轻轻飘落的雪花,寒竹不觉叹了一口气。不是说要放弃的吗?为什么柳绵绵的一句话就能教她记挂到现在?
原来呵!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提得起、放得下。
突然,马车没理由的停了下来,寒竹不解的探头一看,这不是当日雷翔宇曾带她来过的地方吗?她心中疑窦丛生。
如果她记的没有错,这个地方并不在她要回去的路上,为什么马车会走到这儿来?而且,还停在这个地方呢?
“你走错路了。”寒竹提醒车夫。
“我知道我走错路了,可是,我现在正试着改正。”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打她一上车就不曾抬头搭理她的马车夫,这时突然把头探了进来,这时,寒竹才看清楚,原来马车夫竟然就是雷翔宇。
“你想做什么?”寒竹吓得整个人向后抑。
雷翔宇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喀擦!”一声,寒竹只觉得手腕上一沉,垂眼一看,他竟然用锁铐住了她!
在她的手腕上是个造型相当精致的扣锁,大小刚好,不松不紧的环在她的手上;
而锁的另一端,也是个一模一样的扣锁,而他竟然拷在他自己的手上!“这是钥匙,没了这钥匙,你哪儿也去不成。”雷翔宇坏壤的一笑。
他在她的面前摇了摇一支金色的钥匙,然后在寒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他竟然用力一丢,让那钥匙在天空中化成一道金色的弧线,然后消失在大片的雪地之中。
“你疯了!”寒竹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安适的他。
他是脑子出了问题吗?连这种疯狂的事他都做得出来!这冰天雪地的教她上哪儿找锁匠?顿时,急得掉下眼泪。
“别哭!我只是和你开开玩笑,你别哭呀!”
雷翔宇不晓得寒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慌了手乱,连忙用衣袖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