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冷硬的心因她的一番庆幸而泛起柔波。
这就是他的水若、他的妻,柔弱的纤细身子里蕴涵坚强的心性,凡事都能乐观看待,她比他更早脱离惨事的桎梏。
如今,唯一能伤她、让她难过的,只有他,身为她丈夫的他。
这一刻,童啸寒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丈夫;而这份认知,重新点燃了他暂时压制住的情欲,尤其他渴求的人此刻又在他怀中,耳鬓厮磨地寻找一个让她觉得安适的位置。
「水若,别乱动。」童啸寒咬牙,提醒自己报仇未果,还不是时候。
「啸寒……」感觉到他突然绷紧身子,声转低沉,习医的欧阳水若岂会不知这种反应意味着什么。
「妳再休息一会儿,我先离开。」他说,语调显得莫名急躁,动作却十分轻柔。
欧阳水若在他离榻之前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别走。」
「水若!」
「我……我是你的妻,不是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羞得不敢看他。
童啸寒哑口无言,不知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行径。
他不说,并不代表她想不透。「我无法改变你报仇的决心,但也请你不要将我排除在外,让我陪你。我是你的妻子,就算你因为报仇而……我也只会是童家人,只会是你的妻子。」
她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童啸寒惊讶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再也瞒她不过。
「这是为妳好。」重新坐在床侧,他执起欧阳水若的手,珍惜地啄吻粉嫩的掌心。「是我的自私,也是最坏的打算。江湖中高手如云,就算我自诩武功高强,也难保不会有意外,在报仇未果之前,保有处子之身对妳是最好的;若我不幸身故,而妳再遇见能照顾妳、令妳心动的人,也不至于愧对──」
再多的话,都被欧阳水若突如其来的唇瓣封缄。
错愕于她的大胆,童啸寒登时一愣,无法反应。
白玉般的藕臂环住他的颈项,是那么的娇柔无力,他却无法拉开,面对极度渴望的人儿,理智清楚地告知他应该离开,情感却疯狂地要他任由自己沉沦。
「不要我,就推开我。」
「还不是时候。」童啸寒口里虽这么说,铁臂却反其道而行地圈紧她的身子。
「我只想和你做夫妻,真正的夫妻。」欧阳水若知道自己的行止有失礼教,但她不想再错下去,她想与他有更深更深的连系。
他俩是夫妻、是亲人,是彼此的一切。
「我只认定你,啸寒……」欧阳水若又羞又怕地说。
老天,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出最大胆的勾引,再遭拒绝,她今后可不知要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等了好久,不见童啸寒有任何反应,欧阳水若死了心,咬唇忍住泪,羞惭得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她细声道歉,话中有藏不住的哭音。
欧阳水若推开他,欲下床离开,一只铁臂勾住她,将她压回床榻。
「不准后悔!」他灼热的身子压上她,不再压抑自己对她的渴望。「是妳点的火,不准妳后悔。」
绝望的容颜绽出失而复得的笑容,她启口欲言,童啸寒已经抢先一步启口,让她无法顺利成言。
「不,就算妳后悔,我也不会停手!」
他不知已盼了多久、忍了多久;努力克制自己不履行身为丈夫的权利,只有天晓得,他忍得有多辛苦!
他一向行事专断、任性自我,独独面对她,他用尽毕生的耐性。
欧阳水若的手臂再度环上他,又哭又笑,「我不后悔,也请你不要放手,永远不要!」
压在她身上的童啸寒抬头,以前所未有的热切目光凝视她,不再掩藏压抑的情感。
他的热切惹得她心跳急促,娇喘连连。
衣衫随着他游移的手逐渐敞开,裸露的肌肤还未接触到凉冷的空气,便让亲吻点起燥热,像着了火似的。
成亲两年,这一对因误会而伤害彼此的夫妻终于解开心结,共度成亲那日应有的洞房花烛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们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第六章
帐中人儿悠悠转醒,窗外已日阳高挂,约莫正午时分。
这认知骇得神智混沌的欧阳水若瞬间清醒,忆起今晨发生的事,水柔的脸蛋烧烫如火。
自小钻研医书,她知道何谓男女情事;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亲身经历云雨又是另一回事,无法想象的狂野激情令她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梦寐醒来,她──已为人妇。
而且,还是她主动勾引!
欧阳水若在心里暗呼,小脸埋进锦被,敏感的身子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噢,她的丈夫还躺在自己身边。
老天爷!她甚至不敢转过去看他是否已醒来。
由少女成为少妇,心态上一时难以调适,让欧阳水若觉得幸福的同时又感到莫名的失落,身子的酸疼不时提醒她今早荒唐的举措。
但……她不后悔呵,她本就认定自己是童啸寒的人……漂泊了两年不敢依附的情感,终于能安心地交到他手上。
她相信,他会好好珍惜;如她珍惜他的情意一般。
发烫的耳根边蓦地响起低沉的轻喃:「还好吗?」
心跳一窒。「你、你醒了!」
「我没睡。」
她无措慌张的模样逗乐了童啸寒,假如欧阳水若有勇气回头,她会看见此时此刻,她的夫君唇角正挂着一抹两年来不曾有过的轻松微笑,凝视着她。
「噢,原来你没──」话瞬间停住。
他没睡?天,那她方才的模样,还有睡着时的丑态……噢,老天爷!
「我不想今后只能对着妻子的后脑勺说话。」
「什……啊!」
腰间一股力道勾她更贴近他,颈下的手臂同时有了动作,上下相呼应,扳转她的身子,逼她与他面对面。
「睡得可好?」童啸寒半吻半问。
「嗯……嗯……」不敢挣动,欧阳水若应得羞涩且无力。
「是吗?」黑眸下滑,落至裸露在锦被外的颈肩,他看见自己今晨纵情在她身上印下的痕迹,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太过分了。」
「咦?」
「我应该轻一点。」他说,吮吻或青紫或红肿的纵情痕迹,有点懊恼。「让妳难受了。」
她要怎么回应他?说不难受,还是说他弄痛了她?
「水若?」
「别、别再说了……」欧阳水若只觉得自己快羞死了,羞怯得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天色不早,你、我……我们也该起身,环翠还有非言……」天,她到底想说什么?
童啸寒不曾见过她如此慌张害羞的模样,羞红更添三分艳,勾人心魂七分媚。
他故意曲解她的话意。「天色的确不早,我们该早点歇息才是。」
童啸寒说话时,不忘收拢双臂,床被下两具赤裸的身躯紧紧交缠,彷佛在暗示些什么。
单纯如她,立刻上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逸出童啸寒的薄唇。
「啸寒?」记忆中的他极少笑,就算有,也不曾笑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的笑声,怎能不惊讶?
笑声不止,童啸寒将头埋进她肩颈,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她珍惜他难得的笑声,但被捉弄的对象是自己,让她哭笑不得,开口欲请他别再捉弄她,颈间微热的湿意让她立刻打消了念头。
「啸寒?」
「嗯?」
低低回应的嗓音依然带笑,但她听得出,他笑中──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