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徵律不明白。
“说实在话,你是家中的小孩中最聪明的,二十岁就拿到医生证书,可你也是所有的小孩中我最不懂的。宫律行事和我相近、商律直率、角律明快、羽律单纯,就只有你,我老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也或许是你根本不想让人了解吧?”
“爸!”
方礼运举起手,“我并没有怪你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自我保护是必要的,但过度的自我保护,却是很容易伤人的。”
“伤人?”徵律皱起了眉头。
“你睡不着不就是为了隔壁的傻小子吗?”
“我没有!我……”徵律否认的话在方礼运了然的注视下静默了下来。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我的眼睛可没有花,那傻小子转得是什么念头我会看不出来?倒是你,可让他等得够久了。”
“可是,他本该和羽儿是一对的。”
“这个家除了那个一向不明白爱情是什么的商律外,就只有你才一直认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其他的人根本是心知肚明,不然你以为卫焰那小子会这么容易出线吗?”方礼运是刻意却又像不经意的把话点明。
“那为什么你以前不说清楚?”
“傻孩子!”方礼运爱怜的看了她一眼。“你该知道为了尊重当事人进行主义,法官的阐明权是有其范围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说?”徵律不明白。从被告知骆天恩的嫌疑开始,她的心已是一片乱,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问题,所以,她直觉的想问出答案。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方礼运拍拍她的肩。“身为法官本该尊重当事人进行主义,但当你的心在迷失的时候,我只是以一个身为父亲的人来给你一点忠告。”
“我的心迷失了?”
“为什么你会对骆天恩涉嫌的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呢?身为执法天使的一员,只要他真的没做,你不相信执法天使会还他一个清白吗?”
方礼运的话像是炸弹一般,炸得徵律一下子张大了眼睛。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礼运,“爸?你知道我们就是执法天使?”
“我的女儿们做了什么事,我这个为人父者若毫无所觉那也该羞愧了。”方礼运一笑,能吓吓这个难以捉摸的女儿,也挺让人有成就感的。
“大姐她们知道吗?”
“羽儿上次我和她提过,至于其他的人你可得保密,别破坏了我吓人的乐趣。”
徵律被她父亲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不知道,一向严肃的父亲也有这么轻松的一面?她轻轻的点点头。“那你觉得我能相信他吗?”
“你是问他对你的感情?还是他有没有杀人?”
“这……“徵律咬紧了下唇。她也不知道她自己想问的是什么,只是这话就这么的出了口。
“问你自己的心吧!你为什么会这么犹疑?或许答案早就在你的心底了。”
方礼运起身再一次拍拍她的肩,然后拿起桌上稍凉的牛奶转回房间,留下她一个人好好的想想。
※ ※ ※
深夜无人,只有夜风徐徐。
心烦的徵律,冲动之下穿了双慢跑鞋就出门,或许该让自己流流汗会让思虑清醒一些,也能让自己纷乱的心平静一些。
她没有任何的目标和方向,只是一直不停的跑着,让脚下一步又一步的步伐带着她的身体前进,直到她的脚已然若千斤重,她才让自己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靠在墙上喘着气。
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她觉得似乎有一双眼睛是那么专注的、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恐惧像是上岸的鳄鱼般无声无息,一待发觉,已来到了身边。
夜风陡然掠过她僵立而汗湿的身子,徵律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因为身上的寒气,也因为心头的冷意。
她轻轻的转动颈子,以不经意的态度打量四周,微皱着眉头的发现,这儿似乎太过幽暗,直到她看到头顶坏掉的路灯才恍然大悟。
徵律强作镇定的迈开脚步,一边仔细的分辨身后的声音,虽不是很明显,可她还是听出了身后那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她习惯的往怀中一探,这时才想起她是临时起意出门慢跑,根本没有把她惯用的解剖刀带在身边。她不是方商律,在空手的情况下,她没有把握对付得了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看来也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她不再多想的拔足狂奔,对她来说,现在最有利的只是她的脚下穿着一个适合跑步的慢跑鞋,如果能让那个跟踪者出其不意,那她或许还有机会。
她不敢多想的让自己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逃离了身后的追踪没有,她只是非常确定,她对成为解剖台上任人研究的尸体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突然一只大手从她的背后攫住了她,一声惊喘由她的肺中爆了出来,她握起拳头,回身就朝身后的人挥过去——
“徵律,是我!”骆天恩的惊呼声顿时响起。
“怎么是你?”徵律收住已挥出去的拳头,却差一点整个人撞入他的怀里,还好她及时稳住了身子。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跑得这么喘?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街上游荡?”骆天恩皱起了眉头。
“那你呢?”徵律疑惑的打量着骆天恩,虽然她不相信骆天恩会是变态的杀人凶手,可是在这种时候见到他,心中难免生出几丝疑窦。
“家里的牛奶没了,毛球又吵着要喝,所以我才去7-11买牛奶。”他扬了扬手中的塑胶袋,里面是两大罐的鲜奶。
“毛球?”
“就是你上次捡回来的那只小猫,哈!就是它。”骆天恩从外套口袋里捧出一只巴拿大的米色小猫。
小猫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似是好奇的打量着徵律,像是认出了徵律一样,兴奋的由骆天恩的手中跳到了徵律的身上。
“该死的!叫它离我远一点,我只是怕它死在我车上更麻烦,根本一点救它的意思也没有!”徵律口中的话仍是很恶毒,可倒也没把身上的猫给拍开,只是皱着眉瞪视那只似乎没见过“恶人”的笨猫。
“猫儿也是懂人心的,它知道是你救了它,也难怪它会这么高兴见到你。”骆天恩伸手要把小猫抓回来,可小猫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徵律。
“算了,就先随它吧!”徵律摇摇头,无奈的瞪着不知死活的小猫一眼,“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猫,都是一样粘呼呼的傻过了头。”
“你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情愿所有的人都误解你,也不会为自己说一句话。”骆天恩说得好是心疼。
他一直默默的看着她二十几年,她是什么样的,他会不明白吗?
“你又知道了?”徵律压下心中那种说不出的不自在感,“说不定我是天生冷血,刀子口人人看得到,可除了剖开我的心看看,又哪里知道我是刀子心还是豆腐心?”
“你一直就是这样的,总是不爱表露你的真心。”骆天恩伸手抚上她的脸,无限传情、无限痴迷的深深凝望着,专注得就像是已然沉沦。
他的手是如此的温柔,而他的掌中传来的感觉让她无法言喻,只觉得那热辣辣的感觉就像是要将她的心挤爆了一般。
小猫不耐的以头在她的身上磨蹭者,那轻轻痒痒的感受,让徵律在刹那间回过了神,她像是被火烫着了似的,连忙弹开了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