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诩走到餐桌上,摸摸有些饥饿的肚子,「水月斋?什么鬼东西?」
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打开纸袋,里头是一盒红豆糕饼。
「啧,陆铿真的完了,好端端的竟然买什么红豆糕饼,这玩意儿以前也只有琬琬那个贪吃鬼会吃,他还跟我狡辩他没在消沉,人赃俱获!」
周诩抓起糕饼马上丢进嘴巴里,放肆的咀嚼,「吃光你的饼,省的你在那边感怀伤情。」
孤单,周诩忍不住自己嘀咕,「琬琬,都是妳,没事红颜薄命留下陆铿这个龟毛男人,害老哥我还得跟前跟后的擦屁股,呜呜,都是妳……,妈的,乱想妳的,妳这死丫头!呜呜……」忍不住抹一把眼泪。
鼓鼓的一嘴巴,都是水月斋的红豆糕饼,「唔,还不错吃嘛,甜而不腻。」周诩抓过包装纸袋瞧了瞧,「高雄?还骗我是去出差,谁出差还会买小点心的?把妹就说嘛,不够意思的陆铿,妹子,妳说老哥我干么这么可怜ㄌㄟ?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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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铿烦躁的驾着车在深夜的台北游荡,想起琬琬觉得怅然若失,想起周诩觉得哭笑不得,想起莫莹……疯了,他好端端的想起那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作啥?根本是无关紧要的多想。
把车子停放在路边停车格,陆铿决定到常去的那家酒吧里喝杯小酒,宽解他被周诩挑惹起来的不良情绪,宽解他今天的诸事不顺。
Mono mono的灯光,一盏小小的豆黄辉映着那深黑色的字体,不是特别起眼,在繁密的建筑群里有一种低调的静谧。
陆铿推开那水泥般的门,进入这阻隔后的别有洞天。
「好久不见。」吧台的酒保一看见陆铿就熟稔的对他打招呼。
「嗯。」陆铿话不多,只是轻应了一声,旋即坐在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
「还是一样吗?」
陆铿点点头。
酒吧里的Silje Nergaar的歌声填补了空间的乏然,在酒精的作用下,伴一曲优美的歌声曲调,煞是惬意。
一杯纯威士忌放在陆铿面前,他轻啜着香烈的味道,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从心里。
喝一口威士忌,感觉精神都来了,「没有促销活动?」陆铿揶揄问。
又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了,2月14日好像总是在嘲讽着他们这些孤家寡人。
到了这一天,彷佛连单独喝杯酒、吃顿饭的权利都不被允许,因为全台北的餐厅、酒吧永远都在作着情人节的促销活动,标榜的是成双成对的团体活动,严格禁止单独行动。
要命的是,此刻时间已经跨过子夜,又到了2月14日──这洪水猛兽般的日子。
「幸好没有,要不然,全台北市区的单身男女可就真的没地方去了。」酒保打趣的说。
擎杯起手,「嘿,帮我跟老板说声谢谢,为我们这些人保留了这片净土。」
「周诩呢?怎么没吵着跟你出来?」
「我把房子送给他了,只求他别在我耳边叨絮。」
「明天不上班吗?你很少在非假日出来喝酒的。」
「体内的酒虫在作祟,蠢蠢欲动的等待喂食。」
「那你慢慢享受吧!」酒保咧嘴大笑。
Mono mono不大,几坪的空间一目了然,来的都是些熟客,各自沉尽在各自的世界里享受着悠然里的静谧,这儿不适合狂欢,只适合默默的啜饮一杯佳酿,默默的细想一些人生琐事。
忽地,陆铿隐约听到一个微弱轻柔的声音正跟着Silje Nergaar一起哼唱歌曲,他好奇的别过头去,顿时怔愣了半晌。
是那个女孩,那个叫莫莹的女孩,托腮靠在吧台上,迷离酣醉的眼神除了孤单还是落寞。
陆铿望着她,眉头本能的揪起,却久久没有说话。
「她喝了几杯了?」陆铿对酒保问。
停下手边的动作望着陆铿,「你认识?」
认识?见过面、说过话,这样算不算认识?
望着他不置可否的表情,酒保说道,「她来了好一阵子了,也已经喝了好几杯啤酒。」
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她停下歌唱有点傻气的别过脸来,「很难听吗?」羞涩的掩着嘴,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以为妳该回家了。」陆铿走向她,在她身旁空位坐下。
莫莹花了一点时间望看清楚他,许久,她终于漾出一抹笑,「陆……陆铿!对吧?」
「嗯,看来妳还没醉的太彻底。」陆铿这话是说给自己厅的,也是说给莫莹和酒保听的。
豁然起身,脚步有些摇晃,「当然,我只是喝了几杯啤酒而已。呃──」她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莫莹愣住了,对于自己的失态,她捂着嘴巴,却遮掩不住一股凶猛的红潮从她的身体漫上。
「坐着说。」陆铿拉她坐下,要不然他真不知道她目前的神志状态能够支撑她的双腿多久。
摇晃晃的坐下,「要说什么?」别过头,她傻气的问。
闻言,酒保不禁莞尔,压抑着嘴边的窃笑远远的闪到一旁。
陆铿也只是小露笑容,「随便,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坐着说,别胡乱站起来,会跌倒的。」难得他出奇的有耐心。
「喔……」她双手捧着酒杯,下巴搁抵在杯缘,目光傻呼呼的望着飘邈的一处,抿成一条线的嘴巴久久没有吭声。
第三章
以为她只是在享受思考的静谧,没有打断她的思索,径自喝着自己的威士忌。
「你吃了糕饼没?」
「什么?」他回眸睐她一眼。
「红豆糕饼,那个用袋子装着的东西。」
恍然大悟,「喔,还没。」
她失望了一下,「冷了,不好吃。」
「妳很喜欢吃甜食吗?在哪里买的?我没见过那个牌子。」他鲜少吃甜点,陆铿这样问,只是为了能陪她说话。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诧异,「妳自己做的?」
「嗯,舅舅家开糕饼铺,我从小看从小学,当然也会做啊!」
「那很厉害。」
「那是应该的,因为大家都叫我糕饼西施呀!」她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
「好一个糕饼西施。」陆铿觉得莞尔,「时间很晚了妳知道吗?」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狂欢也要有伴,为什么她一个人?
哈,是很晚了呀,可她就是一个人,因为她也没有料想到她会变成一个人,她完全没有料想到。
抿上嘴,她默默的喝着酒,许久不吭声。
半晌,酒保顶着讶异不知所措推搡着陆铿,要他赶紧关照一旁的莫莹。
他匆匆别过脸去,却发现才须臾时间,她的脸已经爬满了泪水,就像稍早在机场大厅时一个模样。
心,突然又受到一阵撞击,彷佛多年前他也曾这么深刻的痛过,陆铿不想去探究,只想忽略那逐渐浮现的记忆。
陆铿深深的皱了眉,「走,我送妳回去。」
莫莹用一双澄澈无助的汪汪泪眼望着他。
「记我的帐。」陆铿对酒保抛下一句,随即拉着莫莹起身要离开。
她的步伐踉踉跄跄,只能跟着陆铿前进、离开,直到坐在车子前座,她的眼泪还是没有停歇。
「还记得怎么回家吧?」坐在驾驶座上,陆铿发动车子驾控着车辆奔驰在街道上,他问。
「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飞机的航班还没开始。」她抽抽咽咽的。
「等等,说清楚,妳是要回哪里?」
「……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