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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下收拾的动作,眼里有着缅怀的神情。

  “我之所以对种植感兴趣,全因为我前年去世的爷爷的关系。自懂事以来,我就老喜欢跟在我爷爷的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应声虫,偶尔当当传令兵,不管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我爷爷他是农夫,他平时农闲时总喜欢拈花惹草,所以不骨四季如何交替,庭园永远看得到花,尤其是兰花;兰花是我爷爷的最爱,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早逝的奶奶她名字中有一字是‘兰’字,因此我爷爷就种兰花,借由它来思念我奶奶。”

  “你爷爷一定很爱你奶奶吧?”

  “我想是吧!虽然我爷爷他鲜少告诉我奶奶生前的事迹,就连他喜欢兰花的这件事,也是他带我去扫我奶奶的墓时告诉我的,不过每次看他在照顾兰花的神情,感觉就像在照顾情人那般温柔细心。”

  “难怪你家的兰花看起来是那样娇艳,像极了被幸福包围着的女人……你爷爷很疼你吧,不然他怎么会轻易告诉你他爱兰的原因?”

  “我爷爷不会大小眼的,他每个孙子都疼,只是他对我的期望比起其他的孙子要来得高一些,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

  “原来你想考农校的原因,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遗愿。”他终于明白。

  “算是吧,但并不完全。要是我对这途没兴趣,即使我爷爷再怎么逼我也是徒然。”

  “也是。”

  他太了解顾谦蔌了,她是个完成按照自己的好恶决定未来人生的人,假若是她不喜欢的,就算你拿着枪顶着她的脑袋硬逼她走,她宁可选择你一枪毙了她,她也不会屈从,所以他常听孔寒宁私底下这么说她——“像她这种固执己见的个性早晚会害死她自己,而害死她的凶手不会有别人,正是她自己”,她就是这样一个忠于自我的人。

  “那你爷爷后来不种田,改种兰花也是为了你奶奶喽?”

  顾谦萩轻摇头。“是因为种田的工作对年纪已经一大把的爷爷来说,太吃重了,我爸跟我叔叔他们,便叫我爷爷不要再做了,可是我爷爷天生劳碌命,闲没几个月就受不了了,后来他想既然不能种田,那就改种兰花,于是他不经过我爸、我叔叔他们的同意,便擅自偷偷把我曾曾祖父传下来的田给卖了,用那笔钱买了这片地,并请人建了这间小温室,开始他的养兰生涯,

  “别小看养兰这门技术,从冒芽到开花,就让我爷爷碰了两三年壁,再加上我爷爷不识字,每每他去请教别人养兰的方式时,常是听了后面,就忘了前而,最后我爸跟我叔叔他们实在不忍心再看我爷爷再这样下去,干脆三兄弟把原本住的家也给卖了,举家迁移到这里,边帮我爷爷研究如何养兰边工作,直到我上国一那年,我家的经济主力不需要再靠我爸跟我叔叔到处打零工来撑家计。刚才你看到的那座大温室也是去年才建好的,并开始扩大生产,可是我爷爷等不到那天,就积劳成疾,撒手离我们而去了。”

  说到这里,顾谦萩眼眶已是一片殷红,泪水悄悄地滑下。她好想念她爷爷……

  冯玩是瞧见向来开朗的顾谦蔌落泪,生平最怕女人哭的他,慌得脑袋——片空白,全然不晓得如何安慰起,

  蓦地,脑里闪过一幕景象,是他姐姐跟他姐夫吵架时,他姐夫为了平息他姐姐的怒火,便会一把抱住盛怒中的姐姐,任由她槌打咒骂,并在耳边说一些甜到可以让人吐的情话;说也奇怪,每回姐夫这么做,没多久就见到原本横眉竖眼的姐姐,带着娇媚的笑揉着之前被她打得碰碰作响的胸腔。或许这方法行得通喔!

  他也没多想,张开手臂慢慢圈住她单薄的身躯。

  顾谦萩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惊吓到,换她不知如何反应了。她现下只晓得她的心跳快到比她全力跑完一百公尺还快,快到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脸皮则像是被酷阳晒到快烧焦般的滚烫,她相信此刻她脸皮的颜色一定跟猴子的屁股一样红透了。悲伤的眼泪也早因他的举动,而停止奔流。

  “我相信你爷爷在天之灵一定已经看到你们努力的成果了。”用男性低沉的嗓音叙述他的想法。

  浑身僵硬的顾谦萩,实在不习惯男孩子如此接近她。“你可以放开我吗?我不习惯跟别人如此接近。”她低垂着头,腼腆地推开他。

  “对不起,因为我看你在哭,所以就……我只要看到女孩子哭就没办法了。”他搔着头急着要澄清他冒犯的原因。

  “没关系。”其实她推开他是因为心慌,并不是讨厌他的拥抱。相反地,她反而有些醺醺然。

  “不要再哭了,好吗?”他微曲下身,想看看低着头的顾谦萩是不是还在哭,却见到俏脸似红番茄的顾谦蔌。

  低着头的顾谦萩感受一道热烈的视线直凝着她,她受不了他的肆无忌惮,鼓起勇气将死盯地板的视线迎门他,结果看到的竟是冯玩是微张着嘴、呆滞的傻脸,

  顾谦萩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你知道你现在表情多像白痴吗?”取笑道。

  经顾谦萩的提醒,他赶紧合上就要脱离轨道的下颚。“还敢笑,这还不是你害的。”

  闻言,她随即抬起头,挺胸,带着笑质问:“我又害了你什么?给我说清楚!”

  他站正,辩驳道:“还不是因为你刚刚……”

  突地,冯玩是停止辩驳。他怎能坦白说他是因为被她脸红的样子给吓到,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蠢表情?当然不行!不过,说真的,她脸红的样子还颇有女人味的。

  “我刚刚怎么样子?”她一手叉腰,一手戳着他的胸,表情跟之前的模样可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一是惹人怜爱的天使;一是令人畏惧的母夜叉。

  “你愈想知道,我就愈不告诉你。”他顽劣地吊她胃口。

  “快告诉我!不然我……”她故意停顿下来,加强威胁的意味。

  “你想怎么样啊?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厂他在挑衅。

  “要试试看吗?”她笑得很邪恶。

  “好啊!”他就不信她敢对他怎么样。

  “有胆就跟我出来。”只见她带着贼贼的笑,走出小温室,

  冯玩是压根就料定她不会对他怎么样,便尾随而出去。谁料——

  “扑——”他一踏出小温室,眼前马上飞来一坨烂泥巴,不偏不倚贴上他的脸!而发射这坨烂泥巴给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谦萩。就见她站在小温室门外一缸养着荷花的大陶瓮边,笑得前扑后仰,直拍手叫好。

  冯玩是抹去脸上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巴,没有顾谦萩预期的破口大骂,反而是一抹透露着寒气的诡笑。

  冯玩是看到顾谦萩戒备地倒退一步,嘴角的弧度又高了几度。“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谦萩本能地又大退数步,“你也想拿泥巴丢我,对不对?”

  他回应一笑。“你——猜——对——了!”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分明,但这时他要报复的人已经拔腿跑掉了。

  不过最后下场嘛……

  这么分析好了,一个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没什么运动细胞;一个是一百七十八公分,曾经是田径校队,这样一解说就不难知道顾谦蔌的下场如何了吧?

  * * *

  炎热的考季到了,一向聪慧的孔寒宁,轻而易举地考上她理想的目标;可是顾谦萩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过度懒散,结果捞个名落孙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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