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师姊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一晃眼明年就二十了,再这么耗下去,青春全耗光了!”长晏姝三岁的小师姊千秀也跟着不胜欷吁的叹着。
“还是晏姝有本钱!”望着专心针黹的晏姝那姣好的身影,巧绢有感而发。
“师姊?!”晏姝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望了师姊一眼,手上的针线活儿仍继续着。
“是嘛,是嘛!咱们姊妹淘里就马晏姝最有本钱,不但年纪轻,还一副天生丽质的容颜,瞧那不抹自红的朱唇,还有那不上粉便均匀且粉润的双颊,多令人羡慕啊!”千秀一脸的羡慕。
巧绢抢着说:“还说呢!连我这么一个姑娘家,都想偷亲她一口呢!”
“大师姊,你想的跟我想的一样耶!”千秀开心的喊着,恍若遇到多年的知己似的,两人顿时笑闹成一堆。
在这热闹的气氛里,尽管人家是夸赞她,晏姝也仅是微微一笑。
对于这样的夸赞,她太习惯了!只是,她不要让自己轻易的显露出来,她知道她有家庭的重担要帮忙,老迈的父亲,嗷嗷待哺的弟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责任,不容推辞更不能逃避,所以此时,绝不是论红颜评美貌的时刻。
“晏姝的美并不是只有我们喜欢,就连武状元府邸的李夫人对晏姝的美与巧都疼爱有加呢!瞧她每次来我们店里那模样,就只差没要晏姝当她儿媳妇了。”巧绢忽然想到这事。
“唉!就怪在武状元早就娶妻了,要不,咱们晏姝今天可能就是武状元夫人了。”千秀满怀憧憬的徜徉其中。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亦自伤!虽没进学堂,读过什么书,但这简单的门当户对的道理她不是不懂,望着师姊们那股穷起哄的劲,晏姝直觉好笑。
“耶!”巧绢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咽了咽口水道:“今天不正是李夫人的寿诞吗?”
“是啊,就是今天啊!”千秀点点头。
确定后,巧绢别过头,“晏姝,李夫人不是早在前日就差人过来,要你去参加她的寿宴吗?你怎么还没动静啊?”
晏姝漾起了迷人的微笑,“李夫人是客气,哪能当真呢?要当真的话,恐怕失了大礼呢!”谦逊俨然表现在脸上。
“不会吧!李夫人特地差人来邀请的,怎么会说是客气呢?”巧绢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瞧!”千秀努了努嘴,晏姝和巧绢不约而同的抬头一望。
“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巧绢轻声道。
晏姝已漾着笑容,客气的起身相迎,“秋月姊,今天是李夫人寿诞的大日子,你怎么有空来呢?”
“还说呢!”秋月半责怪的睨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亲切的笑容,“我这是奉我们家的老夫人的命令,来请宋姑娘过府的。”
像是迎着春天的朝露一般,晏姝整个人神清气爽。
“咱们家老夫人啊,今天可忙呢!打从一早起身,就迎接着络绎不绝的贺客,不过,夫人忙虽忙,口中还叨叨的念着宋姑娘呢!”秋月笑盈盈的叙述着李夫人对晏姝的热心。
“晏姝真是失礼了。,还让李夫人挂着心。”她嫣红着脸。
“不失礼,不失礼,现在随着我回府,向咱们老夫人拜寿,就不失礼了。”秋月给了她台阶下。
就这样,她便跟着秋月来到武状元府,只见状元府里里外外贺客盈门,上下通亮。
“晏姝啊!你可来了。”坐在大厅堂前寿星席上的李夫人满意的上下打量着她。
晏姝注意到了,李夫人今天身上穿的锦绣棉衣上头的纹绣,可是出自她的手笔呢!
“给夫人祝寿,祝夫人福寿绵绵,子孙满堂。”她举止合宜的向李夫人祝寿。
“快快起来。”李夫人开心得几乎合不拢嘴,顺势将晏姝牵了起来,“瞧瞧,这双又白又嫩的巧手,说是好命手喔,又能绣出巧夺天工的绝世针黹,真是令人疼爱哦!”
“谢谢夫人。”晏姝羞赧的低头言谢。
“这晏姝啊,不知怎么着的,就特别投我的缘,我就爱瞧她。”李夫人仍紧握住晏姝的手。
晏姝直感不自在,头垂得不能再低了。
“夫人,韦公子到。”
管家趋向前报告,李夫人这才放下了握紧晏姝的手,“秋月,带宋姑娘到内屋那桌招呼,多给宋姑娘夹些莱,不要怠慢了哦。”
“谢谢李夫人。”
转身之际,晏姝竟与迎面而来的韦公子显些撞得正着。
“啊!”
韦应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肘,“你没事吧?”
晏姝摇摇头。
“没事就好。”
那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了,这才使晏姝好奇的抬起头看向来人,壮阔的身躯像是一座山似的,静伫在她面前。
倨傲的眉宇,如炬般的双眸、紧闭的唇,脸上的线条绷得极紧,极紧,不怒而威的凛然隐隐可现。
再次凝望他那双犹如黑色深踹般的眼瞳,晏姝猛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极为复杂的盯着她看,晏姝一张原本白皙的脸一下犹比关公还红了。
“走了。”秋月及时的迎向前来解危。
“嗯。”晏姝迅速跟紧秋月的脚步,离开那令人濒临窒息的酷寒场面。
“你知道吗?那是韦公子耶!”转进后花园前,秋月热心的回过头来,牵住晏姝。
“韦公子?”晏姝似乎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是咱们苏州城首富韦大富的长公子,也就是素有苏州第一公子之称的韦应杰韦公子嘛!”
“喔。”晏姝若有所思的点头。
“韦公子那人看起来似乎很难亲近哦!”秋月有感而发的说。
晏姝似点头又似摇头的,只是紧紧的跟着秋月的脚步。
秋月又道:“韦公子是韦大富最器重的儿子,听说韦大富已经渐渐的把手上的事业移转给韦公子管理丁,韦公子不像一般的纨裤子弟,镇日不事生产,只知吃喝玩乐,韦公子挺有事业心也挺有责任心的呢!不晓得哪家名门大闺女有这个福气,能成为韦公子的妻子?那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当晏姝再次听到鞭炮声响起,才蓦然清醒!
韦家到了,那印象中,可望不可及,铺满金砖玉瓦,占满苏州城北屿山林的豪华庄邸韦家庄就到了。
晏姝的心一下揪得好紧,好紧,一颗心像是即将进至胸口似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不晓得自己是如何下轿的,她只约略的从复盖在头上的红绸丝巾瞧见盛大的迎亲行列,只觉眼前一片红圈光晕……
除了新嫁娘以外,F每件物样几乎都贴上了红纸,八人抬的大花轿,吹吹打打的八音,前后距离拉了一、二十丈远。
“—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人洞房。”
晏姝觉得自己像是木偶似的被人架着,任人摆布。
好不容易走进了洞房,周遭的气氛一下静默了起来,缝系在裙褶的银铃、色包,也随着她的静坐而停止了顽皮的撞击。
整个天地恍惚停下来了,静止不动了,晏姝一动也不敢动,只得深吸一口气。
“是叹气呢?还是抱怨?”
晏姝吓了一跳,是他的声音,是她夫君的声音!
她还来不及整理好情绪,复盖在头上的红绸丝巾竟就被掀开了。
“晏姝,宋晏姝!”
沉静的空气里,恍惚听见了他赞叹的频仍,但晏姝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双手直放在膝盖上,这才发现膝盖竟紧张的颤动着。
“果然是个小美人!难怪,难怪千万人就挑你一人。”他啧啧的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