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看来十分沉稳,一双深邃的黑眸隐藏着许多情绪,刀凿般的深刻五官,让他看来很有威严。高大的身躯穿着墨绿色的衣衫,腰间束着黑色的衣带,简单而朴素,看不出任何豪门的模样。
据说他的武艺惊人,但是却从不配武器,就连最常见的刀剑都没有携带。野火的眼睛滴滴溜溜地在他身上直绕,好奇着他究竟是擅长哪方面的武艺。
别的不说,光是在竹林外,他运劲控制着布绳的功夫,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铁家一向是以武传家,如今的当家自然也不是简单人物。
“偷听人谈话,不是我会做的事。”他说道,已经习惯了野火善用任何机会诋毁他的行为。
“是了,我该知道的。把昏迷不醒的人带回家里,然后加以软禁,这才是铁城主的拿手好戏吧?”她斜睨着他,存心要激怒他。她心里实在有几分好奇,看来沉稳得像是千年巨木的男人,发起脾气来会是什么模样的?
“‘你’还不能够离开。”他不理会野火的讽刺。
“就算是伤好了也不行?”她听出他语气里的蹊跷,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开什么玩笑?!难道他真的胆大妄为到想要软禁她?他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那么她对他来说就只是个路过的村民,为什么偏要强留住她?
“到时候再说。”他淡淡地回答,没有详加解释。
那些守候在外的各大世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野火救了皇甫觉的事情,对野火好奇极了。
而皇甫觉逢人便吹嘘,说野火的武功高强,是他生平仅见,几乎想要将野火留在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留在皇甫觉身边?那个位子就代表着武艺冠绝天下,在一干高手面前这样吹捧野火,等于是把那些高手们的尊严全给踩在地上了。
铁鹰不明白皇甫觉这么做的用意,只是清楚地知道,如果就这样让野火出了铁家,众多的高手一定会找上“他”。他还未测过“他”,不知“他”的武艺如何。
但是,不论“他”的武功多精湛,都无法抵御对方的人海战术。
事情扯到了野火的安危,他的反应似乎就不同于一般了。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姓铁的王八羔子,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野火怒气冲冲地吼道,无法忍受他沉稳的态度。她才不想要再留在铁家,这里的景物,乃至于他的存在,都提醒着她已经失去的一切!
如果没有那一夜噩梦般的血腥,说不定,她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她用力咬咬唇,用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些。她一定要快点离开,若是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她一定会变得愈来愈奇怪。像现在,她的视线就已经快要离不开他了。
突然,门被推开,几个仆人扛着大概有三尺高的巨大木桶进了屋子,之后陆陆续续在木桶里倒入了热腾腾的药汤。那些药汤里有着浓郁的香气,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温暖的蒸汽。
仆人把一切准备好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你倒是说啊!”野火口里逼问着,心里则是对仆人们的举动感到有点纳闷。
接着,她的视线落在那桶药汤里,才又想起先前冰儿所说的药草浴,把各种珍奇药材拿来让她浸浴,真不晓得该说铁家有钱没地方花,还是真的对她照顾有加?
铁鹰没有回答,径自将双手移到腰间,神态十分从容。
野火的脸色却刷地变得苍白了,她迅速后退好几步,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猛眨着。
“等等,你……你……你干么脱衣服?”她的心里窜过一阵不祥的预感,他该不会是想……他的回答,印证了她最恐惧的猜测。
铁鹰解开腰间的系带,轻松地脱下身上所有的束缚。转眼间那身黝黑结实的肌肉,就在烟雾蒸腾间若隐若现了。
“‘你’也把衣服给脱了我帮‘你’沐浴疗伤。”他一脸平静地看着野火。
第三章
他说什么?沐浴疗伤?
野火的脸色变得像雪一样白,她本能地握住衣襟,下意识摇着头。她可以很肯定,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其实是女儿身,但是非常不幸的,她这个秘密大概也瞒不了多久了,一等他剥光了她的衣服,她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脱下衣服,”他再度说道,皱着眉头看着野火瑟到墙角的模样。
先前不是还满嘴粗话,讽刺他讽刺得不亦乐乎吗?
现在也只不过是要“他”脱下衣服,“他”反倒像是被抓的动物,只是眨着那双闪亮的眼看着他,动也不敢动。“想都别想!”野火肯定地回答,更努力往墙边缩去。“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必麻烦到你。”她硬着头皮说道。
“这些药汤不只是让‘你’沐浴用的,我必须先帮‘你’运气,打通结郁的经脉,否则会对‘你’往后有碍。‘你’才刚刚清醒,不靠外力是无法疏通经脉的。”
他脱尽了衣物,一身赤裸地朝野火走来,那黝黑危险的模样,活像是远古的战神。
野火的视线不经意地一瞄,脸儿霎时烫红得像是要烧起来。她连忙把视线往上看不该看的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看见铁鹰的赤身露体,她却羞得脸儿发红。
“我才不管对往后有没有碍,本大爷不信那一套。”
她连连摇摇着头,怀疑是那些蒸汽让室温变得好高,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铁鹰眯起眼睛,沉稳深邃的黑眸露出几分不耐。
“不要浪费时间,等药汤凉了,效用相应地降低许多了。”他沉声说道,伸出手就要抓野火。
野火喊了一声,仓皇地避开,闪躲到房间的另一角。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瞄着被关上的门,猜测着是否能从那里逃离。
“你……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她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要是再不把衣服穿上,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地盯着他瞧啊!她的羞耻可残剩不多了。
“不把衣服脱下来,等会儿要弄湿的。”铁鹰淡淡地解释,已经被她磨得没有耐性。“过来。”他猛然出手。
野火瞪大眼睛,看见他那双袭来的黑厚掌,心里的不安都炸开来了。她发出喘息,妄想要再次逃开,但是几次侥幸的逃避后,他已经看出她的模式,轻而易举地扯住她的衣领。
“放开我!听到没有?你这个该死的、不要脸的、嫌贫爱富的富家公子哥,我叫你放开我——”她一股脑儿地把心里的不满都咒出来,双手抱住屋子里一根雕了龙凤的石柱,硬是不肯被他拖过去。
野火心中隐约知道,要是被他拉了过去,大概就要任他为所欲为了。她的脸儿更红,更加地坚持,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被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女儿身的情景……
“等会儿再来讨论‘你’对我的不满。”他沉着脸说道,被“他”咒骂得很是莫名其妙。
打从一见面起,“他”的态度就恶劣得很是奇特,似乎对铁家有着浓厚的不满,而那些不满,有绝大部分都是针对他而产生的。
但是,他若真的见过“他”,又怎么可能忘记?
铁鹰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变得太过奇怪,他的双眉紧皱手中轻轻一扯。火在烧。
她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把脸埋在衣袖里,不想被他发现。
铁鹰松开手,无可奈何地看着野火,已经被“他”磨得快没有耐心了。他的头则疼痛着,第无数次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关怀这个少年?老实说,他大可放任“他”的伤血结郁经脉之内不去理会,让“他”往后在阴雨的时候那透胃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