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接著,四下死寂无声,三人倒抽的凉气直沁寒到骨子里,恐惧瞬间攫住她们。
文乐公主死了?三人瞪大了眼珠子。
死了?三人头皮发麻。
真死了?三人连毛发都吓得竖起来,这是多么惊天泣地、吓死活人的事实哪!
「啊——」
三声拔尖凄厉的惊叫划破长空,破坏了皇宫内的庄严肃穆,就算是长安城内最有名的乐伎,也唱不出此等高难度的拔尖音律,并且还是三人齐声合唱。
张淑妃吓得一时脚软,连路都忘了怎么走,几乎是用「狗爬」的方式逃出了房门,早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一路尖叫远去。
「救命啊——出人命啦——」张淑妃和两名宫女们疯了似地尖叫不止,跌跌撞撞地落跑,活似後头有鬼魅追著,只差没屁滚尿流地滚出去。
厅堂里又恢复了一阵诡谲的沈寂,冷风依然凄凄,气氛依然阴阴,该吓跑的人都吓跑後,突然,床上的人死而复生,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躲在幔帘後的掬香和蔻儿也走出来,将公主搀扶起来。
「公主,成功了呢!」掬香也跟著笑不可抑,和公主两人几乎要笑岔了气,还是向来冷静的蔻儿较有定性,虽然她也很想笑,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是「毁尸灭迹」。
「公主,要笑等会儿再笑,先把这死人妆擦掉,不然等会儿皇上驾临,就知道您的诡计了。」
「可是——实在太好笑了嘛,我从来没见过张淑妃那么失态,像狗儿那样爬著出去。」她都笑出眼泪来了。
「岂只是爬,她们几乎是用滚的呢!」掬香也一边拭泪,一边捧腹,笑弯了腰。
蔻儿生性理智,不像掬香那般跟著公主起哄,反而担忧。「公主,淑妃娘娘深受皇上恩宠,等她晓得公主是诈死摆了她一道之後,必定不会善罢干休。」这扮死人吓淑妃的计划,其实她一开始就不赞同。
李云蓉完全不在乎。「那淑妃太可恶,仗著皇兄宠她,老爱欺负她看不顺眼的妃子婢女,平时任她嚣张跋扈也就算了,上回的使节宴居然敢当众掀我的底,向皇兄告状,差点泄漏我夜晚偷溜出宫的事,更夸张的是连冷宫的妃子也欺负,人家都被打入冷宫了,她还想落井下石,本公主最瞧不起以大叹小、以强叹弱、以恶欺善的杂碎。」
在宫里,她与张淑妃两人一向不合,这事在宫中早已众所皆知,这次她实在气不过,便想出这个整人的计划。
她的计划是先藉故教训张淑妃身边一名宠婢,让张淑妃气得登门问罪,然後她化一个死人妆躺在地上装死,把张淑妃吓得屁滚尿流,像狗一样爬出文乐宫,相信没多久,皇兄就会立刻赶到文乐宫来。
在他们赶来之前,她得赶快让自己回复原状,并把现场清除个一乾二净才行。
「可是,奴婢是担心公主的安危——」蔻儿还想说些什么,被公主制止。
「我和皇帝哥哥是兄妹,有手足血脉之情,那淑妃不过暂时小人得宠,我那皇帝哥哥终究会看穿淑妃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宠的,放心吧蔻儿。」
掬香也道:「是呀,蔻儿,快帮公主上完妆,免得误了计划。」
蔻儿摇摇头,公主一皮起来,谁能制止得了她,只好依计划行事了,但愿这只是她多虑了才好哪。
两位贴身美婢伺候公主已久,早培养出默契了,不待公主吩咐细节,铜镜、胭脂花盒、水盆、洗脸的丝帕等等,一应俱全,她们一人负责帮公主擦掉脸上用胭脂假造的血迹,一人则负责把现场恢复原状。
「行了,掬香,衣服我自个儿换掉,你去外厅守著,见到皇上来就通报一声,蔻儿,去花厅准备,别忘了我最爱吃的葡萄,我要在那儿悠哉地等皇上驾到。」
「是,公主。」
两人依令而行,如先前所计划地分工合作,为了把握时间,不能耽搁,因为公主死亡之事势必传到皇上耳里,皇上随时会赶过来,而这正是整个计划最精彩之处。
李云蓉推开内门,进入她的闺房,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身上沾了假血的衫裙脱掉,冷不防的,一道身影临窗而入,闯进了她的鼻息范围内。
下一秒,她已身陷於霸气的铁臂铜怀里。
「是你?」她低呼,在措手不及下,惊瞪著这个突然闯入她香闰,还将她箝在怀里的赫啸风,正想开口问他因何闯入时,赫啸风先一步开口。
「你流血了!」大掌抚上她水做的冰肌玉容,惊见她衣衫上骇人的血迹,他倏地变了脸色。
她呆瞪著他,除了太过惊讶,也被他浑身爆发的怒意给吓到。
老天……这人生气的时候,都这么恐怖吗?那浓眉紧蹙的严厉表情,仿佛地府来的索命阎罗,她上回假装刺客时,都没见他脸色这么可怕过。
突地,他打横抱起她,这才使她惊回神智。
「呀——你你你——做什么?」
「你受伤了,必须马上止血!」他将她放在床上,动手检查她身上的伤口。
「啊——别碰呀——」这人竟就这么扒开她衣服,还动手动脚的,她又羞又急,奋力想挣开他,却怎么也挣不开。
那双大掌在她身上到处检查,碰著了她敏感的肌肤,男女授受不亲呀,他怎么可以擅自摸她的身呢!
她虽然慌乱,但内心的某一处又莫名地窃喜著——
他如此紧张,是因为担心她?那深拧的眉头,是因为见著她流血?还有乱了向来的分寸,是因为听到她遇害的消息?
失去镇定的他,竟是如此英俊迷人,让她整个人发晕,呼吸困难。
她没再挣扎,也无法抗拒,这男人一旦坚持起来,便霸气得不容人拒绝,她感到身子在他的触摸下发烫,有一股无以言喻的情愫被挑起,这身子未曾有其他男人碰过,除了他。
赫啸风的确是失了冷静,在听到宫女叫喊公主遇害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闯入她房里,他从没想过一看见她脸上的血,会令自己如此焦急和愤怒,全身的血液像要沸腾了。
是谁伤了她!当他脑海里浮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恨不得亲手将对方碎尸万断,完全没想到此时他的行为完全脱离了正轨。
在逐步诊脉、按穴位、察气血後,他那足以夹死十只蚊子的眉头也渐渐转成了疑惑。
奇怪?找不到外伤,气血正常,也没有内伤,他只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看到光滑柔嫩,全身上下,若说有什么异状的,就是她的心脉律动快了些,体温高了些,没病也没受伤……
怔住!
一抹了悟闪入他脑海里,他愕然抬眼,不期然见著了她绯红的双颊,宛若雪地上开出一朵牡丹,鲜红欲滴,而那一双秋水似的眼波,如此不知所措,含羞带怯地望著他,无辜娇怜得引人犯罪,那两片嫣红的唇办,倔强地紧闭著,却又散发著引人采撷的娇媚。
察觉到她没受伤,还有自己的逾越时,他该立刻放开她的,但他没有,反而像著魔似地紧盯著她。
她美得令人屏息,令他无法移开眼。
两人视线胶著,时光恍若静止了,他们如此地贴近,早越过了礼数那条线,此刻他在她的床上,她在他的臂弯里,她衣衫不整,而他一只手掌还放在她胸口上,触及她的肤白绵软。
她处子之身在他双手和眼里,几乎没有秘密,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已跟一位丈夫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