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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孙玄羲心下一动,旋即转身往后院走,对于把名字告诉她这件事感到万分后悔了。

  两人来到墙边,苏合香仰望高墙一眼,表情很无辜。「麻烦了,梯子在那边,你这边有梯子吗?」

  孙玄羲很忍耐地深深吸口气。「我不知道,妳等着,我去找一找。」

  在他进屋找寻梯子时,苏合香蹲在已削出雏形的樟木前,好奇地把玩着他的雕刻工具。

  「请妳别碰我的刀!」

  听见孙玄羲冷厉的斥喝,苏合香怔了怔,把雕刀慢慢放下来。

  「没有梯子,所以请妳自己想办法爬回去。」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苏合香抿着唇,知道自己方才把玩雕刀的举动触怒了他。看见他刀锋般严厉的眼神,她立刻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噤声低首来到墙边,手脚并用地使劲想爬上墙,但是又平又直的墙面根本没有可踮脚借力的地方,拚命爬了半天,她的足尖还是会从墙面滑下来。

  「帮我一下,我爬不上去。」她悄悄转头斜瞄他一眼。

  孙玄羲明明心烦气躁,却硬是捺下性子没发怒。他大步向前,蹲下身抱住她的大腿,将她的身子撑起来往自己肩头一放,让她直接坐在他的肩上,他一站起身,就听见苏合香惶然的惊呼声。

  「啊!好高——」她双手扶着墙面稳住上身。

  一感觉到环抱在臂膀中的那双腿如此纤细修长、线条如此完美迷人时,孙玄羲立刻就为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感到极度懊悔不已。他从未这样抱过一个女人的双腿,当她曲线玲珑的身躯坐在他肩上时,芳香的胴体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让他很难不对温暖柔软的娇躯产生绮想。

  「快上去呀!」他懊恼地催促着。

  「不行啦,还是有点勉强……」她努力伸长双手,差一点就能攀到墙顶了。

  孙玄羲心下一急,双臂用力将她撑高,就在她终于攀上墙头时,他顺势把手移到她臀上,使力把她推上墙。

  「啊!你怎么可以摸我的……」苏合香嗔喊,尴尬得羞红了脸。

  不用她提醒,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已经让孙玄羲后悔得想死了。

  「以后请妳别再来了。」他丢下这句话,立即转身进屋。推她臀部时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还一直残留在手心上熨烫着他。

  苏合香坐在墙沿,抿着红唇、微红着脸,凝视着他逃离的背影。

  「孙玄羲……」糟了,心跳得好厉害,她从没有这样过。

  这……不会就是心动的滋味吧?

  第三章

  哗啦!

  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

  这已经是孙玄羲这一夜第三次的净身了。

  早春的天气还很冷,净身又得用冷水,要是他因此得了风寒实在一点儿也不奇怪。

  要是得了风寒,他第一个要怪的人就是苏合香。

  他的心不曾如此烦躁不安、失去平静过。当他手里拿着雕刀,全神贯注地盯着木头时,居然会看见苏合香在木头里旋转飞舞,用高傲的眼神睨着他;当他握着木头下刀时,掌心下坚硬的木头竟然变成了柔软温暖的胴体。

  好几次,他紧紧闭上眼,试着镇定紊乱的思绪,但这么做并没有用,反而让他更清晰地忆起她丰润的唇瓣、灵动的舞姿、自负的凝眸,甚至是她落泪时的凄楚模样。

  像是着了魔一般,她时时刻刻在他心上回旋狂舞,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有股难以言喻的焦躁感充塞在胸臆间,心中总是不停地发出疑问——她的身子为何如此柔软?她的肌肤为何那样莹白?她的舞姿为何那般曼妙?

  只有当冰冷的井水浇下时,他躁动的思绪方能冷静一点儿。

  怎么会这样?他不断问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墙那一头也有个失眠的可人儿。

  苏合香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却没见过像孙玄羲那样总是一派气定神闲的男人。他眼中有种平和淡泊的光,仿佛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无欲无求。

  他确实是什么也不要求,那间荒废了至少五年、连猫都不肯当窝的屋子,他居然能够住得下来,这已经令她大感不可思议了,而他的床上竟然还连一床被子都没有!他的理由很好,这只是他短暂停留之所,多任何一件身外之物,都会让他离开时增添麻烦,但这理由对她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不管她人到了哪里,若没有柔暖的被子她就一定不能睡,若是没有玉露茶喝也会坐立难安,她梳头发一定要用习惯的那把银梳,衣裳也要用上好的丝绸裁制才肯穿,她要求的是那样多,也就更难以想象他何以能什么也不求?

  奇怪的是,他愈是什么都无所求,她就愈想给他点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她是认真地想这么做。

  她不明白这就是动心的滋味。

  一想起孙玄羲推着她臀部时脸上出现的那种懊恼和手足无措之情,她就不禁失笑。

  原来,他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冷静的嘛!想着他眼底那抹慌张失措,她埋在被窝里笑得好得意。

  孙玄羲,你愈是清心无欲,我就愈要给你点什么,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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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阳光从云端露出脸来,暖暖照着叶片上清新的朝露。

  巧珍打了一盆热水走进苏合香房里,看见苏合香早已醒来了,正坐在床上恍神发呆,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细细姊,这么早就醒了?怎么,妳昨晚没睡好吗?」巧珍看见她两眼下边明显有两片黑影。

  是没睡好,不管睡着还醒着,整夜老想着孙玄羲。苏合香打了个呵欠,轻轻拢一拢黑缎般丝滑的长发。「兰姨呢?」

  「一早就出门了。」巧珍边把窗扇推开边说道。「听说是找波斯商人买琉璃杯去了。」

  「买琉璃杯干么?」她揉了揉肩膀,随口问。

  「妳忘了上元夜波斯人为了琉璃杯在茶坊里闹事,还砸伤了妳的头吗?」巧珍拧了热毛巾给苏合香擦脸。「兰姨说了,没必要为了几个杯子得罪波斯人,索性买些琉璃杯进来,以备不时之需。」

  「噢。」苏合香洗完脸,用青盐擦牙漱口,大大伸了个懒腰后,推开被子下床。

  「妳怎么老是忘了披上衣裳再下床呢?也不怕着了凉。」巧珍赶忙拿衣衫过来给她换上。

  「巧珍,柜子里还有多的棉被吗?」苏合香双眸晶亮,倒是看不出没睡好的痕迹。

  「缎库房里有,妳要干什么?」巧珍给她系腰带。

  「帮我再拿一床过来。」她笑瞇了双眼。

  「怎么,妳怕冷呀?」巧珍问,一面拿来银梳给她梳发。

  「别问了,去拿来就是。」她径自接过银梳,自己随手梳了两下。

  「喔。」

  「被子拿来以后放在我床上,然后在门口替我守着,不许随便放人进来。」苏合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要是兰姨回来了,就赶快到后院来通知我,听明白了吗?」

  「妳要做什么?」巧珍一脸莫名其妙。

  「别问那么多,快去。」苏合香推了她一把,回头忙着折迭床上的锦被。

  巧珍狐疑地看着她古怪的行径,回想着她上一回自己迭被子是几年前的事?

  「还不快去!」她把折好的锦被抱起来,见巧珍还杵着,低声催促。

  「喔。」

  确定巧珍走远了,苏合香吃力地抱着被子来到后院围墙,然后扛在头顶上,小心翼翼地一阶一阶爬上木梯,来到墙头往下一望,果然看见孙玄羲坐在井旁的石地上专注地刻着木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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