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这细节的部分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总之清夜觉得何小姐不适合当女主角,看过你现场对戏的样子后觉得你比较适合,所以想换你来演,前面的戏也打算重拍,至于何小姐那边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处理就好。”陆子威向唐雀大略解释了一遍,免得她怀疑他们两个别有居心或只是在整人。
“这……可是我没什么经验耶,你们确定要用我吗?”唐雀讲得很白,她虽然很想要这个工作,毕竟它的收入比之前当临时演员来得高,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很怕自己演不好而给大家造成麻烦,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私生活方面的问题,所以即使陆子威再三保证,她还是秀眉紧蹙,不知该不该点头。
“你对自己没信心?”任清夜难得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都带刺。
“清夜!”若不是相交甚深,任清夜又是出资老板,不然陆子威大概会把他的利嘴给缝起来。
真是的,这个人讲话就不会婉转一点吗?陆子威在心里叹著气。
“那倒不是。”唐雀把玩著自己的长长马尾,仿佛不懂任清夜话里带嘲的意思般,她笑吟吟地应道:“如果我真的对自己没信心,那什么工作都做不好了啊!”
“那不就得了?”任清夜将合约往唐雀面前推了点,“签名吧!”他自认里头没半条契约会亏待到唐雀,因为这可是在陆子威的监督下拟好的。
虽然任清夜不明白陆子威为什么如此护著唐雀,但是看在相交多年的情分上,他还是让陆子威先过目合约内容。
“你从来不给人考虑的时间吗?”唐雀叹了口气,但是倒没有责怪的意味。
“你不懂时间就是金钱吗?”任清夜从容地驳回唐雀的疑问。
“我以为企业家应该是长袖善舞、能言善道,这样才能说服合作对象。”唐雀张著晶莹的瞳眸望向任清夜。
这不是他们头一次见面,但她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
如夜空般幽黑的发、深邃如宇宙的眸,任清夜不负他名中的“夜”字,而他比起一般男子略微白皙的肤色,更是与黑夜般的发色及眸色形成强烈对比。
外人常言,任清夜是冷血的不败帝王,个性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而今唐雀当面一见,才知道传言不假。
只不过有个特色,那些怕死的八卦记者可能不敢写上去——
除了冷血与少言,任清夜还是个擅长讽刺人的酷男人。
不过,任清夜有钱、有权、有势,在这种什么都有的天之骄子身上,这样的冷淡,恰好为他营造出个人特色与性格特质。
凭良心讲,在唐雀看来,任清夜真的挺上相的,虽然不能说他是最帅的男人,也不优雅斯文,但起码他可以与艺术馆里的人体雕像并列,让人驻足在前流连再三的欣赏而不舍离去。
所谓的男性魅力就是综合这些要素,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人想当任清夜的妻子、情人,甚至让他名列“最想与哪位企业名人发生亲密关系”这项趣味调查的榜首。
“企业家不需要长袖善舞、能言善道,因为我做生意靠的是魄力和诚意。”任清夜对眼前这只屡次对他的话提出反驳的小麻雀起了更大的兴趣。
过去他遇上的多是高官或企业名流的小姐,谈吐温柔有礼,讲话轻声细语,偶有听闻个性激烈的小姐,也多被家人以学新娘礼仪的名义往国外送,免得留在家族内有失面子。至于那些酒店小姐就更不用提了,千娇百媚的模样他见得够多,也实在看到腻了。
所以这只不知道该定义在聒噪、还是有个性的小麻雀,著实是他这三十五年的人生当中,鲜少接触的类型。
“魄力和诚意?我以为那些是政治家才应该具备的特色。”唐雀忍不住迸出笑声,她可以想像与任清夜谈生意的人脸上错愕的表情,想必他们应该对任清夜这种一丝不苟的个性感到很头痛吧!
“想在生意与政治还有人生上获得成功,靠的都是经营的手腕。”任清夜微微挑了下眉,突然觉得与这只小麻雀辩论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唐雀与他过去遇到的女人有很大的差异,她一不逢迎谄媚、二不当应声虫,对于疑问与意见会认真质询,不过分自卑、却也不自满,少了矫揉造作装出的柔媚,却多了几分令人想一探究竟的开朗个性。
“这倒是名句呢!”唐雀被任清夜接二连三的异样想法给逗得笑个不停。
唐雀原以为这顿饭吃起来会很严肃、很辛苦,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惹火了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她的工作还会被取消,让她短少一份收入。
可是如今,任清夜意外的多言与健谈,却令她对八卦的传闻感到更不可信,虽说她原本就没有在看……
“唉!早知道你们这么谈得来,我也用不著跟来当壁花了。”陆子威突然长叹一声,打断任清夜与唐雀的对谈。
“怎么?你找不到开口的机会,觉得寂寞?”任清夜瞧向原本说话总是比自己多的友人,难得心情大好地讽了他一句。
说实在话,若非刚才陆子威突然进出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思绪,不然他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跟唐雀吃饭谈天,而完全忘了陆子威的存在。
“谁要平常冷淡又成天摆死人脸的你,今天突然吵得像只麻雀一样?”陆子威朝唐雀眨了个眼,又转向任清夜,语带嘲笑地讽道:“我说清夜你呀,有时候我会怀疑你这个人到底是单纯的沉默寡言,还是私底下闷骚?怎么一遇上小麻雀你的话就这么多,该不是因为见到同类所以本性暴露吧?”
“你刚才讲的话就快要比我今天说的多了。”任清夜没反驳陆子威的话,只是迳自啜了口酒。
因为他心里清楚得很,就如同陆子威所言,他今天是有些多话。
或许真是难得遇上“同类”,平时能与他应对谈话的女人可不多见。
这只“小麻雀”算是女人中的异类吗?
“任先生只是说话简单了一点而已,倒不是沉默吧?”唐雀偏著头想了会儿,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媒体会把任清夜说得那么恐怖。
“哦,怎么说?”陆子威兴致勃勃地转头问道。
胆子大到敢在任清夜面前表达意见的女人可不多,不乘机听听唐雀的想法岂不可惜?
“说话简单而有魄力、合约清楚而显诚意……这就是任先生的原则嘛,所以这与沉默应该有些差别吧?”唐雀笑眯眯地提笔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刚才她大略扫过一遍,合约确实如同陆子威与任清夜所言,没有半条是亏待她的,这对一个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配角来说,著实是天上掉下来、常人想抢都抢不到的好运气。
陆子威显然没发现自己发愣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笑,因为他被唐雀令人意外的回答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如果这番话是那些媒体记者,或是想巴结任清夜的人说的,听起来应该是在拍任清夜的马屁。
但是话打从唐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上的小嘴里逸出口,听入耳却又别有感觉。
不会排斥,而是觉得顺耳,甚至不觉得她是在说谎骗人,因为唐雀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心机。
陆子威当导演很多年了,拍过的戏和看过的优秀演员不计其数,所以别人是在演戏还是真心说话,他多少分辨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