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求你快停手!”
陆浩天也丧失了理智,用力推开舒云,拳脚齐上,程多伦的胸口、胃部、肩头,全落上了尖锐的痛楚。这时的程多伦差不多没有抵抗的能力了,但,一腔的恨,仍然支持着,只是,出去的拳,开始又弱又不集中,陆浩天完全掌握了这场打斗。
“别打了,浩天,别打了,你会把他打死,你看不见吗?你会把他打死!”
舒云不顾一切,跑进两人中间,护者程多伦,挡住挥过来的拳。但这两个怒火的男人,一个不领情,一个嫌碍事,推开她,又继续那场实力不均的打斗。
舒云再也插不进去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哭着、喊着、求着。
“求你,浩天,求你别打他,他会被你打死,求求你,他会被你打死的!”
打斗并未因舒云的叫喊哀求停止,陆浩天的拳脚踢遍了程多伦,程多伦几次倒地挣扎的爬起再反击,可是;体力和周身的伤,已使程多伦站不住了,残忍的陆浩天,没等程多伦站起来,又是一脚朝程多伦的脸部踢过去,连续的,胸、胃、肚子,恶狠的踢,程多伦模糊了,唯一的意识是从地毡上爬起来,陆浩天一刻不停,抬起脚对准程多伦痛苦挣扎昂起的头踢去,舒云一声尖叫,连爬带滚的伏到程多伦身上,死命的抱住程多伦已经不能动弹的身子。
“陆浩天!你这个魔鬼,你非打死他不可吗?多伦,多伦,你能讲话吗?多伦——。”
程多伦什么都听不见,只迷糊的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程多伦一脸的血,一身的伤,无法动弹的躺在地毡上,陆浩天目睹着,理性恢复过来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自己打的过份了,这个孩子被打坏了。
在舒云哭号中,陆浩天走到电话机旁边,拨了附近医院的号码。
“请派一辆救护车来,非常紧急,请快一点。”
舒云用衣角抹去程多伦脸上的血痕,哭着站起来,指着陆浩天。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要我去安慰他,你多令人感动,今天却故意叫他进来,伤害他,刺激他,现在你把他打成这个样于,你想表现什么?你想证明什么?你的意图在哪里?”
陆浩天站着,动也不动,眼睛空洞的注视着前方,楼底街口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
金嫂接到舒云的电话,做到一半的晚饭也不顾了,赶到医院,没进病房,就高声的喊着程多伦。
“小伦,小伦,哪个人打的,哪个天杀的,小伦,是哪个千刀万刮的——。”
推开门,金嫂的嗓子被舒云按止住了。
“嘘!小声点,他刚打了针麻药睡着了。”
金嫂两只小脚,奔到病床前,那包着纱布的头、脸、手、脚和胸膛,吓得金嫂哇的哭了出来。
“什么人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天啊!是什么人把小伦打成这个样子?”
舒云站在旁边,不晓得怎么回答,金嫂走近一步,质问的盯住舒云。
“你就是那个女作家?”
舒云点点头。
“谁把小伦打成个样子?他为什么会跟人家打架?”
舒云眼角的泪痕尚未退去,求恕的低下头。
“他到我那,跟我的朋友喝酒,两个人就打起来了,我的朋友——,”
舒云困难的停住了,金嫂打从没见过舒云,就恨死了这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女人,一听程多伦是被她的朋友打的,那股子愤恨,真是要从胸口冒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打架?凭什么把小伦打的这个样子,你说,你说!”
“他们,他——,多伦先动手,我那个朋友——。”
“小伦为什么先动手?他跟你那个朋友有什么过不去?”
“并——并没什么,男人喝了酒,脾气就——”
金嫂转头看躺着不动的程多伦,怒恨更加深了,恶言恶语再也无法控制的谩骂出来。
“我一看你就晓得你不是什么好女人,勾引了我们小伦,还扛出家里藏的男人,惹他们闹醋劲,你存着什么居心?你——,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如果小伦出了个什么差错,我金嫂就放不过你。”
这番羞辱,舒云咽下去了,一句话也不辩,和言悦色的说。
“金嫂,请你声音稍为小一点,医生吩咐过要多伦休息,你这样会吵醒他,他伤得很厉害,断了两根肋骨,眼角缝了六针,而且,胸膛淤血——。”
舒云没讲完,金嫂听的吓的两眼睁大,跺着脚指责舒云。
“你!你这种坏女人,你!你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任金嫂骂着,舒云默不吭声,过去把程多伦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轻拉。金嫂看见了,像邪魔沾着程多伦似的,一把打开舒云的手,自己拉上被子。
“拿开你的手,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小伦不去找你,你也别来惹我们小伦。”
“金嫂——。”
“金嫂不是你叫的,你给我走,以后不要再来,给小伦爸爸撞着了,会要你吃官司。”
舒云还想讲什么,金嫂已经转过身,站在床旁,摸摸床沿,拉拉被子,万分伤痛的眼圈一红,落下老泪。
站了一会儿,舒云悄悄打开门,走出病房。
突然,一道闪光照在舒云脸上,舒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只见一背着相机的男人,微笑的走过来。
“请问您是女作家舒云小姐吧?”
“有什么事?”
“请问躺在五○三病房那个被打成重伤的男孩,为什么会从你家里抬出来?打这男孩的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他与你——。”
“这是我私生活。”
舒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拿起皮包,朝那记者渐渐逼进的相机打过去,快步的冲出医院大门,拦了辆计程车,一坐进去,整个人全虚瘫出了。
☆☆☆
“你爸爸过两天会来看你。”
罗太太隔着玻璃对女儿说,罗小路的喜悦只是一瞬的,到今天为止,整整一个礼拜了,程多伦没来看自己,他怎么了?会是出了什么事吗?罗小路郁悒的努力显出对母亲说的话感到开心。
“还有,到我们家来的那男孩是不是叫程多伦?”
罗小路像一株枯萎的草,突然有一阵好滋润,整个人有了精神。
“对,他就叫程多伦,他怎么了?”
“今天早上报纸登了他的事。”
“报纸登他的事?”罗小路奇怪的,迫切的问:“登了他什么事?”
“报上说他被打成重伤躺在医院,断了两根筋骨,缝了六针,胸膛淤血。”
“他被打成重伤?为什么?”罗小路惊叫起来:“快告诉我,谁把他打成重伤的?”
“报上说,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作家还是什么的,小小的一篇,也没说的怎么详细,大致是批评那个女作家什么态度傲慢,和生活不好什么的。”
女作家?女作家?是舒云?程多伦不是帮她写稿吗?为什么会为她被打成重伤?难怪程多伦一个礼拜没来看自己,可是,报上的消息是今天的,那么重伤事件是昨天发生的,为什么事件发生前,程多伦都没来呢?
会客时间结束了,走进工作室,罗小路出奇的沉默,一句话也没跟跳蚤交谈,机械的包着藤皮,脑子里被担忧、疑惑绞成一团。
为什么程多伦会为舒云被人家打成重伤?他现在伤的怎么样?会有危险吗?断了两根肋骨,缝了六针,胸膛淤血,老天,是什么人把他打成这样的?
一个接着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罗小路。罗小路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出去,我要想尽办法出去!我一定要明白这一切,我一定要去看程多伦的伤势。罗小路擦去眼角的泪水在心底喊着:天!别让那大白痴有任何危险,他是全世界最好、最善良的男孩,我爱死他,我要见到他,求你赐我一个方法让我出去,只要能见到他一分钟,纵使再多加一年,二年,甚至三年的牢狱,我都愿意交换,只要让我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