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李世民按压著颈部,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长年打仗,是很乏累,倦了想休息一下是可能的,但是请辞返乡、挂剑求安绝对不是天南的个性,难道真如永嘉所言是那个女人……”
刘弘基默然。
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李世民抬头道:“公主来信你也读了,说说你的看法。”
“这……很难说。”刘弘基无法回避,只好为难地说。“公主信中所言的女子正是楚将军自幼定亲的妻子,将军年纪不小,想要婚娶也属自然,但说将军是为了她而请辞,这不太可能。”
他虽然不相信楚天南的请辞与他的未婚妻有关,可是又不能反驳,因为那是永嘉公主特意派专使送来的书信,其中所言带有明显的个人情绪,虚实难测,外人怎敢妄言?
李世民双手往膝盖上一撑,猛地站起来。他果决地说:“不管是谁,在这关键时刻都不可扯我后腿,如今天下大局虽定,但叛军势力依然强大,我需要他!”
他来回踱步沉思,突然停下脚步。“好吧,既然你我都无法确定天南到底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就走一趟吧。”
“王上何必亲自去,属下愿……”
“不必。”李世民阻止他。“天南是我的兄弟,多年来陪我血战沙场,此番又因救我而坠马受伤,我本该去看看他,不管他是否遗忘了过去,我却不曾忘记。”
对秦王此番动情之言,刘弘基甚为感动,但他还有一个隐忧。“公主那里是否该有个回覆?”
“不用。”李世民爽朗一笑。“永嘉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如果天南要她的话,她早就是天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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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腻烦了被困在床上的郦儿要两个丫鬟扶著,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动,现在她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走到院门口,听到练兵场传来呐喊声,她好奇地要丫鬟扶她过去。
与普通练兵场不同,晋王府的练兵场上覆盖的不是泥土而是青草。此刻场子里十分热闹,许多府兵围在场边,发出阵阵喝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楚天南正在和两个士兵拳来脚往地打斗。郦儿认出那两人一人是莽子,另一人是府兵统领骆九寒。
要是在以前看到他练武,郦儿一定会马上回避,因为他不高兴看到她;可是现在她不想离开,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躲著偷看,她要待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看他。
骆九寒是河南少林达摩祖师的嫡传弟子,内力深厚,曾以单拳击毙猛虎而闻名天下,从楚天南的爷爷起就跟随楚家军征伐四方,后来年岁渐增,便被留在府内总领府兵,并兼做楚天南的武功师傅。
正因为了解这点,所以当看到楚天南一人独战骆九寒和同样功夫不弱的莽子时,郦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她很快就看出楚天南并未显败像,他的双拳虎虎生威,力道和速度青出于蓝,绝对具备上乘身手。
“上桩!”突然,骆九寒大喊一声,双掌往楚天南击出。
楚天南轻松避过,灵巧地飞身上了场边的梅花桩。
骆九寒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立即将数根长矛往他投掷过去。
锋利的长矛带著呼啸声往梅花桩飞去。
就在人们的惊叫声中,站在梅花桩上的楚天南已经凌空而降,一时间看不清他使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他腰间的长剑已握在手中,并俐落地破空飞斩,将枝枝飞来的长矛击落,然后稳健的跳回地面。
骆九寒满意地点头,招呼士兵捡起散落地上的长矛。
“王爷功夫未减,还更厉害了!”莽子迎上前大声地说。
听到赞美,楚天南脸上也布满笑容,可是当看到场边站著的郦儿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好啦,今天就练到这里。”他将剑交给莽子,大步朝郦儿走来。
见他双眉紧蹙,郦儿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为什么下床?”楚天南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内院走,也不管场上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你脚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走路?”
听出他语气里只带关切,并没有愤怒和不耐时,郦儿安心了。
“我没事。”她取出手帕替他擦拭著额头上的汗,轻言细语地说:“你怎么可以与他们真刀真枪地打呢?看著叫人害怕。”
楚天南咧嘴一笑。“是我一再激师傅和莽子,他们才出手的。怎么样,我功夫还了得吧?”
他孩子气的问话令郦儿想起那天在街上他拦下马的情景,不由好笑地说:“你的功夫本来就不错,这也值得你这么得意?”
“当然。”楚天南笑得更开怀了。“我还担心忘记了武功呢!”
郦儿心情复杂地看著这个她越来越爱的开朗笑容,真希望他永远保持这样。
楚天南看出她的忧心,收紧了双臂,鼓励的对她微笑。经过刚才的比武,他确信了自己的武功,现在他对应付以后的生活有更大的信心。
他的微笑和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快乐感染了郦儿,但她仍无法完全放松。
“天南,成亲这样的大事不报告秦王好吗?”她担忧地问。
“没关系,秦王早就希望我成亲了,他不会怪罪的。”楚天南理解她的不安,温柔安抚她。“等婚礼过后我带你去长安,向皇上和秦王谢罪。”
“秦王在长安吗?”
“那时应该会在了。”楚天南回应著,但心里并无把握。
这几天,他没忘要从莽子口中了解楚天南与李世民相处的细节,熟悉必要的礼仪,为与秦王的见面做准备;他也没有忽视永嘉公主回去后可能引发的事端,因此一直派人留意著。好在晋城地处交通要道,要获知长安的消息十分容易,故而他知道李世民目前仍在河南一带肃敌。
午饭后,楚天南外出视察河道和城防,郦儿则与天云和丫鬟们一起赶制新衣。
“嫂子,你真的要带著这些纱布进洞房吗?”在试穿喜服时,天云问道。这几天一向苍白的她,因感染了王府的喜气而显得神采奕奕。
郦儿看著胳膊上的纱布,无奈地说:“有什么办法?我也很讨厌这些纱布,可大夫说还要四五日才能拆除。”
帮她穿衣的丫鬟说:“没关系的,郦儿郡主的袖子很宽大,可以完全把纱布遮住。”
“可是拜堂要站著鞠躬,嫂子的脚行吗?”天云还是不放心。
“天云郡主别担心这个,咱们王爷会抱著新娘行礼的。”
“瞎说,哪有抱著行礼的。”郦儿脸红地争辩。
另一个丫鬟说:“咱们王爷可是很愿意抱著郡主行礼呢。”
“就是,现在王爷对郦儿郡主好到骨子里去了。”
丫鬟们吃吃笑著,郦儿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但心里却甜丝丝的。
就在大家说笑时,赖大娘带著惊人的消息来了。
“两位郡主,秦王来了,是来看望王爷的,可是王爷现在赶不回来,该怎么办?”
“别问我,这事我不知道。”天云白著小脸看著郦儿。
秦王怎么突然来了?郦儿心里惊讶,但脸上依然保持镇静。她问赖大娘道:“可有安排人去通知王爷?”
“有,我已经安排府兵去通报王爷,但现下秦王已到府上,随行人员不多,就刘总管及两个将军,还有几个护卫。”
“不能冷落了秦王──你先上茶点伺候著,我这就去见他。”郦儿果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