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妳到底是怎么啦,怎么怪怪的?」紫纱终于忍不住的摇了摇默不作声的红绫。
「啊!没……」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红绫连忙收回心神,绽了一朵好大好大的笑容。「要去玩喽,太高兴了所以心神不宁嘛!」
「是吗?」天风锐利的眼光扫过,一点也不相信红绫的说词。
「当……当然!」红绫的心中一紧,眼眶又疼了起来,于是她急急的起身。「我吃饱了,上去收拾行李了。」
「绫儿!」天云唤住红绫急匆匆的脚步,见她回过身来,便说道:「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还有别担心工作的事,知道吗?」
「嗯!」微一点头,怕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关心,于是她不再逗留的上了楼,任自己的泪水爬满白皙的脸颊。
天风和天云互看了一眼,眼中有着相同的担心,总觉得红绫的异常代表了即将有事要发生。
「天冰,查查看。」身为一个大哥,天风深切的体会着红绫的不对劲,于是要天冰去查查看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问题。」天冰的眼眸中浮现着同样的担心,于是二话不说的接下了任务。
「查什么啊?」天雨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不解的问道。
「不懂吗?」天云故意问道,见天雨一摇头,他伸手弹了天雨的额头一下。「那就慢慢想吧!」
「你们……」天雨正要抗议,不料却没有人理会他,纷纷离开了餐桌,留下他一个人在那儿慢慢的想。
第二章
「年轻人,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席诺理看着这几天总是被他缠着却没有一点反应的年轻人,语气略带不舍的说道。
除了家中的十个宝贝之外,自己很少这样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吸引,或许是他身上那种落拓的气质,和由心底所发出的那种哀伤,再再都让人觉得为他惋惜。
席诺理是一个明眼人,可以轻易的分辨每个人的特质,就算大家都说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怪人,但是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领袖气质,席诺理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必定曾是一个叱咤一时的男人。
而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在这儿缠着他,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很好心,而是因为自己非常好奇的想要知道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一个优秀的男人,独居于不属于他的天地的荒僻之地。
「一路顺风。」冉略韬破天荒的响应了席诺理的话后,随即又低下头注视着远方的蓝天白云,似乎那儿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存在。
「天空中有什么?」席诺理没有响应他那讥诮似的祝福之语,反而因为他终于对自己有了反应,急急忙忙的继续说着话,希望他能多说一些。
冉略韬抬头睨了老人一眼,这个老人还真是得寸进尺呵!可是看在老人无怨无尤的陪伴了他几天的份上,他才答道:「有一个故人。」他的语气在提到「故人」两字时,声音低沉得令人觉得他甚至是在叹息。
席诺理不舍的摇摇头,看起来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身陷情场而不知所措,让他不忍住的想要开解几句。
那个「故人」想必是已经上了天堂,而他则是无法自那哀伤的情绪跳脱出来,宁愿自我放逐于人羣之外。
「既已是故人,又何必日日思念?」席诺理语重心长的说道,此刻的他真的是心疼这个孩子。
「若是真能忘了她,我又何必自苦?」已经过了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冉略韬能平静的谈论这件事而不暴怒如雷。
或许是眼前这位老人家给他的感觉很平静,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倾吐,更何况老人已经缠了他快一个礼拜,现在人家要走了,若不能平息老人一点好奇心,岂不显得他太过小气。
冉略韬的嘴角难得的往上勾了下,给了席诺理一个浅浅的笑容,算是给他的祝福。
「自苦是无尽的,唯有参透生命的真义,否则苦了她也苦了你。」看着冉略韬眼底的沧桑,席诺理臆测着到底是经过了什么事才会有这样一双沧桑的眼眸?
应该是感情的事吧!天底下能教这样优秀的男人神伤,除了爱情之外,应该也别无他样。
那个「故人」,指的应该是他心爱的人,所以他才会天天在这悼念他逝去的恋人和爱情。
真是一个重情的男人,以现在时下社会的快餐爱情看来,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真情挚爱出现,可是这样并不代表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权利在这儿虚掷他的生命。
「在这儿陪陪她,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冉略韬的表情晦涩,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钢制的扁酒瓶,猛地喝了一大口。
若不是曾经答应过慧慧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又何须日日在此想念属于她的一切,他早就追随她而去了。
「错了!」席诺理为了他的深情感动,却也为了他的浪费生命而愤怒。「你应该做的事不是日日在这里虚掷生命,而是应该好好的活下去,甚至连她的生命一起活下去,让她能够走得安心。」
「劝人总是比较容易。」冉略韬不屑的轻哼着,这句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已经有过太多的人说过,但是他怀疑真正做到这点的有几人。
慧慧是他倾生命所爱的女人,尤其是她还死在自己的手中,他不论如何的努力都无法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痛,所以才会放逐自己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和她一起作伴,希望她不会孤单。
「其实你很自私,这样的逃避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却没有想过周遭的其它人。」席诺理一针见血的说道,比起红绫的坚强,眼前的这个男人懦弱得让人气愤,可也教人觉得不舍。
冉略韬的反应仅仅是睨了老人家一眼,然后又拿起酒瓶,狠狠地往嘴里倒了一口酒。
「如果你真的认为没有人能做到我刚刚说的,那我来和你讲一个故事,一个真实得教人心酸的故事。」
「你不是要走了吗?」冉略韬不置可否的将眼光飘向远方,只是提醒着席诺理刚刚才说过的话。
席诺理不理会他的提醒,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自己的故事——
「在十几年前,我曾经在医院里看过一个女孩,她那年才八岁,应该是一个只有单纯和快乐的年纪,可是我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你现在的哀伤。她原本身处于一个和乐的家庭,可是一夕之间父亲病倒了,母亲则必须维持家计,所以她开始了医院和学校两头奔波的日子。
「没多久父亲过世了,一个家庭顿失依靠,可是她呈现给周遭人的依然是坚强的笑容,但是老天爷并没有因此放过她,相继的,她的兄弟跟着被同样的病症折磨,而她母亲则因为操劳加上忧伤,也跟着病倒了,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镇日穿梭在医院之中,却从来不曾叫过苦,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天都没有断过,即使所有的医师和护士都已经要她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可是她依然不曾放弃。」
「然后呢?」冉略韬不由自主地被席诺理的故事吸引了,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躯,努力的想要跟天搏斗的情形。
彷佛一切皆在眼前,席诺理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似在平静自己激动的心绪,冉略韬甚至可以自他的眼角看到闪烁的泪光。
「短短的两年内,她亲手送走了父母和两个兄弟,但是她却仍能够带着笑对我说道:『席叔叔,我不伤心,因为唯有我快乐的活下去,爸妈他们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