釆晴怔怔地望着他,他的指控她无法接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知道我很无知、很幼稚,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我只晓得,你让我有安全感,所有的快乐悲伤只想和你分享,我对维青都没那种感觉,你说,你在我心里有没有分量?当我看清以往奉行的爱情,原来只是盲目的误会,你知道的我的心情有多复杂?你却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当我想念你、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是谁不把谁当回事?」她的激动并不亚于他,被诬控的愤怒居然使她伶牙俐齿了,好一个狗急跳墙!
「妳说什么?再说一遍。」她说话好像在坐云霄飞车,心情忽上忽下,没个准儿,以为要翻滚落地,粉身碎骨了,一个急转弯又把他拉回来。
潜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情事,被他激得脱口而出,他雀跃的语气令她感到无所遁形,低下头,打算来个相应不理,死不承认。
绯红的双颊却藏不住颜色,云飏紧盯着她的脸,突然发现她通红的颈项下,套着苹果绿的T恤,她真的卸下了自己套上的枷锁?绝处逢生,值得庆贺!
「妳说妳和维青……只是误会?」
她抿着唇,撇过头去,决定不再说任何字句。
「妳说妳想念我?」他扳回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她倔强的转向另一边。
「我让妳很有安全感?」他全身的细胞都活络了起来,尽情分泌着喜悦与甜蜜。
「真的不说话?」他又问。
她实在忍俊不住,但为了坚守女子应有的矜持,也得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方才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那么肉麻的话,平常是说不出口的,刚才却辟哩啪啦说了一大串,还讲得那么顺口,好像已经练习好几遍似的。
云飏促狭的说:「不说话就表示默认啰!」他又扳回她的脸,在她再度转开之前,用双手捧住,深深看着她眼底的娇羞。
釆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陷入两难,他又看得她心慌意乱,她不禁想逃,逃出他两簇熊熊的火焰,分不清他眼底燃烧着的,是他?还是自己?
他不再逗她,缓缓坐到她身畔,手臂环绕着她,让她依在他的臂弯里,轻柔的说:「真希望时间就此静止,让我能永远搂着妳,不给妳机会拒绝,不给妳缝隙逃走,化成石像都没关系,只要能这样靠近妳。」
晃荡不安的心,终于有了摆放的位置。
她顺势把头倚在他肩上,清晰的感受着他的鼻息,他的心跳,他的体温,这眷恋的感觉如此强烈,是恋爱的感觉吗?她悄悄叹息着,如果是以前,她会相信自已爱上他了,如今却不可同日而语,曾经执着的凄美,原来只是个玩笑,她跟自己开的大玩笑,眼中的世界竟和真实相去甚远,而「恋爱」在她所知的范围里,只是一片空白。
她会不会又愚弄了自己呢?
时间若能停住脚步,犹疑也没存在的必要,她可以假装他们是相爱的,至死不渝。
他们沈醉在彼此心跳节拍中,忽略了门外三个窃听者所发出的惊叹。
「哇塞!靖茹果然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她瞎蒙上的,你以为她那么神呐!要真那么厉害,何苦窝在门口做这种窃听的勾当?」小三揉揉发麻的双腿,他蹲在最下面,靖茹手撑着浩子的肩,浩子则趴在小三背上,他得同时承受浩子和靖茹的重量,觉得腰痠背痛。
「总之,任务圆满结束,看云飏挺开心被骗回来的,我们不必担心被他剥皮了,撤退吧!」靖茹站直身体,紧紧贴着墙悄然移步。
「不听啦?」浩子和小三惋惜的问,正精彩呢!
「有没有上过公民与道德?」她倒忘了是她带头的。
「是!遵命!」
云飏、浩子、维青相继在一个星期内戴上方帽,最忙的莫过于釆晴了,连着赶了三场毕业典礼。
首先登场的是维青,釆晴带着花束前往。校园里,家长们骄傲的与身着学士服的儿女合影,欢欣喜悦处处可见。釆晴踽踽独行,维青四年的大学生活她完全错过了,只赶上她的毕业典礼,说来可笑,她还当是维青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呢!还没认识自己,学会分辨,只随着谣言的河流浮沈,一别竟已四年!
在人群中寻找维青的身影,心中惆怅为的却是维青!杜爸、杜妈没能分享她的荣耀。突然间,脚步变得沈重了,她有些害怕看到维青落寞、伤心的样子,她不懂安慰人,不会说得体的话,况且维青伤痛欲绝时,她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从来就只懂得接受别人的关怀,要付出时,却不知如何着手。
她正踌躇着,远远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抬眼张望,维青挥动着手中的方帽,朝她招手,「嘿!这边,釆晴,我在这边。」
她的表情并无不妥,釆晴才安心的迈开步伐。
「怎么那么慢哪?」维青佯怒地噘着嘴,嘟嚷道:「毕业典礼耶!」
「毕业了不起呀!跩不拉几的,哼!别理她。」碧嘉顶了一句,又朝釆晴扬扬手,「哈啰!记得我吗?林碧嘉,他是我男朋友,叫他阿毅就行了。」
碧嘉身边黝黑健壮的男子露出整齐的牙齿对她笑笑:「嗨!」
「嗨!」她微微一笑,表情有些尴尬,曾以为维青是碧嘉的情人,没想到这人才是真命天子呢!忍不住暗骂自己蠢。为了掩饰尴尬,赶紧将手中的花束递给维青:「恭喜妳。」
「谢啦!」才刚收下,就马上转给阿毅,「你拿着,待会典礼结束,趁着人多再给我,假装是你送的。」
「干嘛呀!」碧嘉一手挡在阿毅面前,「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谁不晓得啊!借一下又不会坏,满足我的虚荣心后,保证原封不动还给妳。看我同学不跌破眼镜才怪,他们老爱糗我。」维青恶作剧的表情十足稚气。
釆晴噗哧的笑了起来,「刚才我还担心妳会难过呢!妳也知道我最不会安慰人了。」
「跟碧嘉学,那一套碧嘉最会了。」维青推荐着,随即又搔搔头,「我为什么要难过?」
笨喔!真是的,哪壼不开提哪壼。釆晴万分懊恼。
碧嘉敏捷地接下话:「毕业生集合了,妳还不快去。」
釆晴感激地看着碧嘉,不愧是维青推心置腹的知己,碧嘉给她一个了解的微笑。
维青如梦初醒的跑开,一会儿又回来叮咛阿毅:「记住啦!典礼结束送花给我,别露出马脚哦!装一下你会吧?」
「好啦!啰唆!」碧嘉推她一把,催促着:「要迟到了啦!」
维青跑向礼堂,不时回头大喊:「记住哦!」
云飏没有太多离愁,前脚踏出校门,后脚又走回校内,差别只在角色的转变和心境的调适。
他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斗志,釆晴的疑云已散,工作是他兴趣所在,知心好友围绕,还有家人无怨无悔的全力支持,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一行人浩浩荡荡,由釆晴代表献花,独不见奕娟的踪影。云飏随口一问,却惹来浩子一顿牢骚。
「我看她八成被下蛊了,每次找她出来,她都有一箩筐藉口,不是没空就是不方便。哼!以前她也交男朋友哇,什么时候不方便过啦?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说过半句不方便吗?现在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踹开,喜新厌旧的家伙,连打通电话,问候一下都没有,实在太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