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令在下感到羞愧。”又是故作礼貌。
“不!公子才是善良之人。”她客气地回道。
他?善良?哈!仇绝听闻她所言,几乎忍不住狂笑出声。他是个恶鬼啊!特地来伤害她的恶鬼,
现在她可以当他是好人,但将来,她一定会当他是全天下最坏的恶人!
哈!哈!哈!
两人相互客套一番,得知彼此的姓名与身份。
仇绝在听到她是被恶人自家中绑走后,马上承诺会送她返回宫家。
天知道,马涛就是他安排的人,他是会照他所承诺地送她回家,但那将会是在她心碎之后。
“宫姑娘,在下先送你至镇上客栈休息,梳洗过后,再护送姑娘安然返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刻意询问她的意见。
“好的,有劳公子。”她轻颔首,没有反对。想她一身狼狈,就这么回家只会徒增家人心伤,不如先行打理过再回家会好些。
“宫姑娘,请上马。”他扶着她上马。
“啊!”她轻呼一声,足踝传来一阵阵疼,刚刚看他对付恶人,使她忘了足踝的伤,现在走动方才想起。
“宫姑娘,你的脚?”见她吃疼地按着发疼的腿,仇绝马上意会。
“失礼了。”一把抱起她,将她置于大石上,单膝跪下,轻执起她受伤的脚置于自己的膝上检查。
突如其来被抱起,宫烟柳没法反应,仅能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现下的他褪去不少冷绝气息,不再使人觉得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使得一颗从未开启的芳心悄然悸动。
见她没半点反应,仇绝也就不客气地直接掀开她的衣衫,使她露出赤裸裸的雪白莲足,他细看她沾了尘土红肿的足踝,不过是稍微扭到,没啥大碍。
“我帮姑娘推拿一下,你会好过些,过几天便可以行走,不再感到疼痛。”长满厚茧的大掌轻柔地为她拭去足踝上的尘土草屑。
“我……”她本想阻止他,不愿麻烦他,也不想与他这般亲密接触,随即想想,他也没恶意,何况他还救了她,现下是想帮助她,绝无唐突之意,也就没再反对。
“待会儿会有点疼,你忍忍。”仇绝抬头对她轻道。
两人四目骤然相触,水灿的明眸望进冷酷的眼瞳,恍若要望穿他的灵魂般,仇绝狼狈地闪躲美眸的注视,低头为她推拿。
厚实的大掌轻触柔嫩的足踝将之掌握,控制力道,可他内心其实是愤怒得想扭断她纤细的足踝,令她痛苦哭泣,而非真心想医治她……
但,他的动作却是再轻柔不过。似怕弄疼她,细微地为她推拿着。
宫烟柳看着他,贝齿紧咬着下唇瓣强忍着疼痛,她知道他可以节省时间来帮她推拿,可那会使她产生剧痛,但他没有,他一直是很温柔小心地抚弄着,令她心底盈满感激。
“好了。”他无情地低喃,没让她“看”见他在说话,是以,在久久没得到她只字片语时,方恍然大悟他忘了她是个聋子。
“宫姑娘,你可以试着走走看了。”这回他记得抬眼望向她。
“谢谢你,仇公子。”她相信他,满怀感激羞怯地笑了笑。
“姑娘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望着她娇羞的笑容,他知道她已结结实实地落入陷阱之中,她死心塌地爱上他是迟早之事。
他潇洒地笑了笑,便扶着她上马,为了不吓着她,他刻意将骏马让给她骑,他则是牵着马缰行走。
刻意的体贴已在她平静的心潮激起点点涟漪,一路上,宫烟柳不时地凝望向他,他的身影与说话的模样已悄悄烙印在她的心坎。
仇绝将她安置在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内,他甚至托小二哥为她买来镇内最好的衣衫让她换上,待她的态度有如服侍公主般;小二哥见仇绝穿着不凡,又见宫烟柳气质绝佳,尽管外表狼狈了点,可用脚底想也知道这两位是贵客,小二哥热络地办好仇绝所交代下来的事项,丝毫不敢怠忽得罪贵客。
经过一天疲累的奔波,宫烟柳困倦地泡在撒有花瓣的热水中。她双目轻合,想着像英雄般出现的仇绝。
温热的水流热烫着她的心,正如仇绝的出现般。
纤纤素手轻轻搅动温热的水,水波轻起波澜,恍如她的心情。
睁开布满些许情怀的迷蒙双眼,轻掬起漂着片片花瓣清澄的热水,复又将花瓣撒落于水中,如此反复,说明了宫烟柳心中的迷茫。
她的倾心对吗?
当然不是说仇绝人不好。事实上,除了家人外,他是她通过对她最好的男子,他的傲然决绝、他的孤寂,都在吸引她,因为那令她觉得他们是一样寂寞的。
会不会两个寂寞的人凑在一块儿就不会再寂寞?
她无声地问着苍天。
不!不对!她忘了,忘了她配不上他,不管他们俩各自有着怎样的寂寞,她始终是孤独一人;会有别的女人出现,使他快乐,使他不再寂寞,再怎么说,那个人都不会是她,这只是她痴心妄想了。
轻叹口气,她知道她不该贪心,所有人都可以贪心地去争取所想要的,惟独她不行。
启唇无声地笑了笑,趁着她尚未陷入无法自拔的情感中时,她该慧剑斩情丝,不要再想着他。
想来也是可笑,他们不过刚认识,对彼此而言都还是陌生人,她怎么会那样容易就倾心于他?许是寂寞太久,许是羡慕所有人皆有人生伴侣,惟独她例外,才会如此。。
醒醒吧!宫烟柳!她在心中如是喊道。
“好傻!”笑着低语,掬水轻拍脸颊,要自己清醒。
热水轻泼在脸颊上,登时清醒不少,她以青葱般的手指清洗有些纠结的秀发,十指梳过长发,缓慢而轻柔,如同正在抚平悸动的心房,一次又一次,直到心中不再有渴望,恢复平静为止。
洗净三千烦恼丝后,她一脸宁静地洗着沾染上的情爱尘埃。
明天她便可以回家了,想再多、冀求太多,对她而言皆无意义。
凝脂的雪肤沾上点点晶莹的水珠,回复原有的澄净。
“宫烟柳!纳命来!”一句大声的呼喊,十个大男人跟着闯入房内。
没看到人之前,宫烟柳没发觉恶人到来,她仍旧抬起一只胳臂,悠哉清洗,直到发现几双大眼傻愣愣地瞪着她瞧时,她这才知道有人闯入。
“啊--”她惊叫一声,双手连忙护胸,整个人潜入水中,希冀上头的花瓣能遮去暴露出来的春光。
“这……”闯入的男人们显然没想到会撞见她沐浴的场面,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考虑着是否要将她自水中拖出来,但又想到她全身光溜溜的不着片缕,他们是不介意养了自个儿的双目,就怕背后的老板发火。
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为难地皱着眉头。假如现下他们要攻击的是个普通的村姑农妇,他们还可以不在意地将对方抓出水面,可她不是啊!对方是个美丽有气质的千金小姐,他们再怎么恶劣,也绝不想令娇柔的女子感到难堪。
怎么办?!无声的疑问回荡在空气间。
潜藏在水中的宫烟柳快憋不住气了,偏又怕浮出水面会发现那些男人还没离开。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就这么溺死在水中?
在她茫然不知的情况下,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仇绝,他可知道她面临危险?
他……会再出现救她吗?
她心底一方面是期待他能出现救她,另一方面又怕他会撞着这令她难堪的场面,实在教她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