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马欢颜惊呼一声,颓然的倒在地上,痛得五官扭曲,长发散乱,好不狼狈。
「哈哈……哈哈……妳果然可以取悦我!」
耳边响起刺耳的取笑声,她抬起头看去,在黄金树下正有俊美恶劣男捧腹大笑着。
眸光流转,司马欢颜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再次回到冥府宫殿的庭园之中。「为什么我回不去?」
「妳以为这么轻易就可以重回身体了吗?妳佩带着冥府至宝,使用过它的无穷力量,沾染了它的气息,凡人的身体又怎能容纳?」
翠绿的发丝飞扬,黑帝斯笑得灿烂,为他那张充满贵族式冷酷的俊脸添上一点温暖。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未曾如此高兴了,眼前小小生灵的愚昧为他打发了无聊的时光。
「那我把它还给你,我不要了!」原来是这个宝石坠子的关系。她立刻抓着链子想把它从脖子上扯下来,岂料胸前的坠子如一颗千年的盘石,死死的贴着她的肌肤,无论如何用力拉扯也无法松脱。
直至指尖发红生疼,司马欢颜才颓然地垂下手,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吐出沮丧的声音:「为什么……」
一直勾起唇角看着她的举动的黑帝斯适时为她解答,话中不脱幸灾乐祸的意味:「解不下来吗?那是因为幽冥宝石是有灵性的,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它已经认妳为主人了,它是不会轻易离开妳的。」
「那请你帮我解下来。」司马欢颜黯淡的眸子倏地燃起希望的火花。「你是冥王,应该可以轻易帮我将坠子解下来,是不是?这坠子本来就不是我的,只是一个老婆婆送给我的……我不要了!你帮我拿下来,我要回家去,我不想做幽灵……」
在她提起「老婆婆」的时候,镶嵌在绿眉下的眸子掠过一抹深沉,但一眨眼就被压抑下去,黑帝斯扬起尖削的下巴,傲然回应。
「以我的力量当然可以将坠子拿下来,甚至安全地将妳送回身体去也没问题;不过,妳脆弱的人类灵魂只怕无法承受幽冥宝石与本王的神力抗衡时所带来的冲击。」
飘扬在空气中的嗓音带着高高在上的神祇所特有的骄傲,但是亦有一份难得的善意,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人类的灵魂根本承受不了他与宝石间的神力冲击。
可惜司马欢颜听不出他的好意,陷入了浓浓的不安与害怕之中。「那怎么办?我不想留在这儿……我还没死,我是人,我不想留在冥府,求求你送我回去。」
她垂下头,紧紧抓着黑帝斯身上长袍的衣襬,她今年才十九岁,在她的人生中还有很多梦想未完成,她想到保罗家吃饭、继续学画画、做艺术家、交男朋友、结婚、生孩子……
哼!冥府又不会吃人,没有必要怕成这样!蹙起眉头,黑帝斯冷酷的五官上透着浓浓的不耐,他用力拉开她抓着自己衣袍的双手。
「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妳运用宝石的力量,令它心甘情愿地将妳送回去;不过,以妳区区的凡夫俗子,只怕穷一生之力也不可能……」
手背上传来一阵湿热,令冷冷的调侃声倏然停止,黑帝斯垂下头去,只见一颗颗清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在他的手背上。
透明的水痕划过司马欢颜的双颊,肌肤嫣红若霞,两弯月牙儿紧颦,双眸如两潭轻罩烟雾的湖水,令黑帝斯的心为之一痛。
看着眼前伤心落泪的司马欢颜,黑帝斯生平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妳在哭?」
认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重回人世而伤心欲绝的司马欢颜并未理会他,松开抓着他衣襬的手,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她用手背抹去泪水,转身离开。
黑帝斯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薄唇蠕动多时却始终没有吐出半点声音,唯有一双写满不安歉疚的绿眸目送着她向宫殿方向消失的背影。
停在半空中的手,手背上濡湿之处就像被火烧过一样灼灼发烫,垂首看着手背上的泪水,挺拔的身影僵直在黑暗之中,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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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混蛋冥王黑帝斯、二个王八蛋冥王黑帝斯、三个坏蛋冥王黑帝斯……十五个……七十个……」
回到房间后,司马欢颜躺在垂下纱帏的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即使尝试借着数羊的方法催眠自己入睡与泄恨,一双圆润的大眼依然不住地渗出泪水。
这是一间奢华绮丽的房间,与她平日住的小公寓简直有天壤之别,但是她却觉得黄金的墙壁比不上她家白花花的四面墙,四柱大床不及她家小小的单人床,也没有……她总要搂在怀中才能安然入睡的熊宝宝。
雾气氤氲的眼睛向落地窗的阳台看去,窗外依然是无星的黑夜,不过孤寂的天边有一弯惨绿的月牙高挂半空。
这就是冥界的夜晚,无星的孤月看上去特别苍凉,她想起从家中的小窗户看出去的皎洁明月,还有由酒吧大门看出去的漫天星海……侧卧在床上,她轻轻吐语:「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小时候只懂读诗背诗,这时候才真正明白诗人的意境;不过,和诗人相比,她的境遇怕是更惨,诗人还有机会可以回故乡,身处冥府地狱的她还有回到人间的一天吗?
看着天边月牙,泪珠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晶莹珠泪滑下脸颊,沾湿了光洁的床单。
司马欢颜轻轻以指尖拭泪,眼角余光倏地发现阳台上多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从床上半撑起身,她用力地眨一眨眼,在看清楚阳台上的东西时,司马欢颜「啊」的一声叫出来。
是她最心爱的态宝宝!她兴奋地一跃而起,跑过去,但在约有一臂之隔时又迟疑地停下脚步。
她在阳台前左顾右盼,就是没有伸手去拿那个对着她傻笑的熊宝宝。
她确定阳台上刚才是没有东西的,为什么她的熊宝宝会突然出现?又害怕又疑惑的心思令她犹豫不决。
该不会是有鬼吧?
背心短裤根本包裹不住的美妙身躯轻轻颤抖,司马欢颜差点就要跑开,但回头一想,她现在就是「鬼」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怕?
看着眼前充满诱惑力的熊宝宝,司马欢颜紧咬着唇,一边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一边悄悄地踏前两步,将熊宝宝拥进怀里;她接着冲在床上,一手掀起蓝色的被子将自己包裹得密密实实。
她将身子缩成一团,搂着毛茸茸的熊宝宝躲在被窝里,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动之后,松了一口气。
怀中软绵绵的熊宝宝带给她的是既熟悉又安心的感觉,拥着它,哭肿的眼皮不一会儿就重重地下垂,睡着前她唯一的念头是──原来幽灵也会困的。
当纤细的四肢逐渐在温暖的被窝内完全放松后,阳台上镶金边的轻纱无风自动,一道黑影乍然出现。
踏着无声的脚步走近床边,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人影目光在掠过司马欢颜搂在怀中的熊宝宝时勾起一抹会心微笑,缓缓地伸出宽阔的大手轻轻地抹过那张犹带泪痕的小脸。
人类都是这么惹人怜爱的吗?
指尖在湿润的脸上徘徊抚弄,在黑暗中依然迸发精光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抹内疚;顿了一会儿,黑影无言地将她露出被子外的手盖好,接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