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磊轻轻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笑道:“感情是很微妙的,即便她有意于我,也是无可奈何,谁叫我的心不小心被一个顽皮的偷心小可爱偷走了。”
她把头理得更深了。“这样,舞雩姑娘太可怜了。”
她就有这种泛滥过度的软心肠,爱情是绝对的,一对一的,哪能把同情怜悯拿来和它混在一起呢!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已是风尚,但他佟磊,可是坚决一生只爱一人的!
“再说,”他亲亲她的鼻子。“你用不着替她觉得悲伤了,她已经不在府里了。”
“不在?”难怪有段时间没见到她。
“她出阁了。”
这消息真非同小可,她却闻所未闻。
“我替她择了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地送走她,这样也不算委屈她了。”
“你太霸道了,为何不给她选择婚姻的自由?”
“你怎知我没有?”他可明白苏映心的性子。“我可是征得她的首肯才送她上花轿的。”
“她居然会答应?”她明明表现得那么爱佟磊……
“如果斩断她任何的希冀,再坚持的人也会放弃最原始的那份理念。”他说得极淡,云淡风轻似。继而挑眉。“你该不会是想把你唯一的丈夫让渡给她吧?”
“当然不是。”她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其实她听到这样的消息还真是松了口气,对于勾心斗角她实在一窍不通。佟磊的细心缜密,令她好生感激。
“好了,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你要到京城里的事。”他又极起面孔,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
老天呀!她还以为他早忘了这件事。“我是认真的。”她笃定地说。
他知道。他从来都没把她说出口的话当成玩笑,就因为她是认真的,他才担心。
“原来你拼命灌我喝下肚子的药是何首乌啊——你在乎我这红颜白发的扮相吗?”
她把头垂得像弯腰悲伤的杨柳。“是我不该胡说八道的,是我曾说除非你白了头发,否则我绝不可能爱上你,谁知道,一语成谶,既然何首乌有办法将你满头的白发变回乌黑,说什么我也要试一试,要不然这辈子我都无法原谅自己的过失。”
佟磊闻言,怔忡了一下,缓慢地,唇畔竟然扬起一抹极其潇洒稀罕的微笑。“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爱上我了?”
她想也没想。“这还用问!”
他空出手轻轻扯了扯她的麻花辫。“我这头白发你见了就会心生愧疚吗?”
她点头。当然啦,要不,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心思!
“我是不可能放你到京城那么危险的地方去的,除此之外,你可以用别的方法补偿我。”他的话中竟有些隐隐的笑意。
他说的没错,可是……“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我一定照办!”她爱他,也愿意替他做任何能够补偿的事。
这回,他不只眼中的笑明显亮丽了起来,连五官都像骤然洒上一层闪亮的金粉般。
“罚你一辈子帮我梳头吧!”
这么简单!她还以为是多困难的事。她昂起头。“没问题!”
他笑咧了嘴。“这样我就吩咐下人开始筹备我们的婚礼喽!”
这什么跟什么?“我的意思是……”
呵呵!来不及了,谁让她的反应老是慢半拍!
她还在思索的当头,唇已被佟磊覆住,完完全全霸占了她的思绪。
她注定是他今生唯一的新娘了!是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循循善诱、百般呵护地对待她,是她永永远远的贝勒爷,温柔的贝勒爷……
☆ ☆ ☆
“哎呀,心儿姑娘,求求你不要碰我的刺绣……”
“紫鹃,不要再弄了,大厅有客人来哩,你快点出去见见人家吧!”映心在紫鹃身后催促着。
完了,这一针又错了。“你会害我今天绣不完这只鸳鸯翅膀的!什么人那么噜嗦,大厅的丫头难道不会招待吗?”
映心抢下她那块绣布。“反正这鞋面又不急着用,你快点去梳梳头,顺便抹点胭脂什么的,快点出去就对了!”她的兴奋是来自登门拜访的陆氏母子身上。
他们来干什么?哎呀,当然是来提亲的。陆皓不仅没让她失望,而且还提前一天备好十色糕点果糖、胭脂水粉来提亲呢!这会儿,映心要佟磊暂伫大厅招待客人,她就忙不迭地跑回主屋来找紫鹃。
紫鹃虽弄不懂她主子在搞什么把戏,还是信言顺了顺自己的长发和衣裙。“这样可以了吧?”
映心逡巡了一圈。嗯,太朴素了。蓦地,她从梳妆铜镜格的珠宝盆里翻出一支花钿,喜孜孜地替紫鹃插进鬓边。“好了好了,万事OK,咱们走!”
“姑娘,你还没告诉紫鹃,我要见难啊?”她非得捞起裙子跑不可,要不根本追不到映心如飞的脚步。
她格格地笑,开心极了。“陆皓——和他娘啊——”
紫鹃的心怦然一跳。
难……难道是“相亲”?但,相亲哪有女孩家大胆到坐进大厅供人评头论足的?这要传出去——“姑娘——”她来不及煞住脚,一个踉跄便被苏映心推进了中门。
客厅里的四道眼光全部朝她投注了过来,紫鹃只觉脑子“轰”地一声,呆成了木鸡。
冷不防映心又塞给她一个盛盘,低声催促道:“喂,敬茶呀!请陆奶奶还有媒婆、陆皓喝茶。”
这一招是映心从她妈妈口中听来的,当年她父母的结合也是因此而来,为了让紫鹃有机会在婚前见见自己的婆婆,她聪明的脑袋就想出这如法炮制的办法,佟磊一则贪图新鲜,他也从没见过这样妙趣横生的场面,古来子女的婚姻皆由父母作主,如今有个机会改变一下旧有成规也没什么不好;再则只要心儿玩得开怀又不过火,顺着她也是疼爱妻子的一种表现。
“紫鹃,这是陆奶奶。”苏映心笑嘻嘻地把紫鹃推到一个梳包头的白发婆婆面前。
“陆奶奶好。”紫鹃福了福,敬上茶。
老人家似乎颇为满意,把茶杯抿了抿嘴后,压上张大红纸放回盛盘。
紫鹃不晓得那张红纸代表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映心可乐坏了,那是“红包”,钱也!
依次给煤婆后,来到陆皓面前。
他显得有些紧张,大手大脚像放不开似的,原来满面的虬髯如今刮得干干净净,显得无比慎重,整个人也年轻了好几岁。
他一口气把茶喝个精光,小心翼翼地想将杯子放回盛盘,没料,太过经心,却把其余的瓷杯碰得叮当作响,尴尬之余,忘了苏映心千交代万交代的事。
映心看不过去,暗踹了他一脚。
他仍会意不过来,支吾道:“你为什么踢我?”
我的天!“红包,要你准备的红包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噢!”他恍然大悟,连忙掏出一个颇为沉重的红包。
映心递给佟磊一朵大功告成的笑容,把紫鹃从偏门带开了。
后脚才离开客厅,映心就迫不及待拿起陆皓给的红包。“哇!紫鹃,你发了,一锭金子也!”这锭金子若换算成台币至少也有百万之谱,这陆皓好大的手笔!
“真的?”她还没从茫酥酥的云端回到地面。“我看看!”打她长眼睛至今,遑论一整锭金子,就连一两纹银也没多少机会相见。“真的是金子也!”
“我看它的黄金成色不只九成九九,一定是百分之百!”她装出行家的口吻瞪着眼前黄澄澄的元宝。
两个大草包对着一锭金元宝摸来看去,啧啧称奇,爱不释手的程度渐渐到了走火火魔的地步,根本忘记了客厅那堆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