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的开始就是改唤称谓。「谢谢奶奶提醒,丽莎待会去找牧大哥。」
两人得意忘形,并未注意到同在休息室的其他人;而她们的对话却一字不漏被伍靳雅听得清楚。
恒藤香织乐得眉开眼笑。「那就别陪我这个老太婆看画了。」打铁要趁热。
她们转身,惊喜地望见迎面而来的恒藤牧。
「奶奶?您也来看画?」恒藤牧惊讶她出现在此。她不是应该还在医院吗?
万代丽莎红著脸点头打招呼,「牧大哥。」心里怦怦直跳。
看他手上提了一袋零食和另一手的两瓶水,格子服衬衫和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让他年轻好几岁。
以为这是上天降下的好机会,恒藤香织握著丽莎的手走向他。「阿牧,你帮奶奶陪丽莎看画,老人家走没几步路就喘吁下停,去去,我在这里等你们。」
恒藤牧奇怪地看著她,故意装傻。「奶奶,谁是丽莎?」
「噗!」一旁的伍靳雅被他的反问给逗笑了。
万代丽莎尴尬地转身看向声源处,恒藤香织也随著回身。
越过她们身旁跑过去,他打开一瓶水递上。「有没有好一点?你先喝口水,慢慢喝别呛到哦!」
放下捣著脸的手接过他的水,伍靳雅依然背向她们。
「我顺便买了几包甜的零嘴,你要不要先吃一些垫垫胃?」随著她侧身往旁跨一步,面向她和她身後的恒藤香织、万代丽莎,恒藤牧眼中却只有她一人。
他记得她在怀小豆豆时,最爱吃甜品、甜食。
恒藤香织只从照片上见过伍靳雅的人,并未亲眼看过,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那一头黑亮的长发。
椅上的女人短发及肩,以为又多了另一个阻挠她和阿牧的女人,於是好奇地上前想看她的长相。
万代丽莎迟疑一步後,追上恒藤香织的脚步,在一旁扶著她走。
离伍靳雅坐的椅子一段距离前停下,恒藤香织和蔼可亲地说:「阿牧,不介绍让奶奶认识吗?」
对方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伍靳雅就好了。
伍靳雅慢慢站起回过身,面向恒藤香织,一旁的恒藤牧在她站起後,丢开手上的东西,小心地扶著她。
刻意靠在恒藤牧身上,她漾出一抹笑靥。「老夫人您好,我是伍靳雅。」
恒藤香织瞠目结舌,没料到会是她。
万代丽莎瞪大眼看著和自己好相像的女人。她是谁?
「牧,在老夫人身边的就是丽莎小姐,你怎么没认出她呢?」她语气戏谑道。
她知道自己变得坏心和防卫心重,也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恒藤牧睐她一眼。「哦!我知道了。奶奶,我和雅雅还有没看完的画,您自个儿陪丽莎小姐,我们先走了。」
此时不是让奶奶和身旁的女人凑在一起的最佳时机。万一老人家拿话攻击,脆弱的孕妇是禁不起一点点刺激的。
恒藤香织眼神提醒万代丽莎她刚说过的话,朝恒藤牧的背影努嘴。
「呃……牧大哥,请等等。」为了要实现梦想,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喊住他。
「有事?」暗骂一声,恒藤牧不情愿地转身,也顺便转过他揽著的伍靳雅,两人一齐看著万代丽莎。
他仔细看著眼前的女人。乍看下的轮廓的确相像,再多看一眼就会发现两人差得很远。一个是心型小脸,眼睛黑亮晶润;另一张脸有点椭圆,眼睛像金鱼眼般大且凸。
哪会像?看来奶奶是老眼昏花。
背後有恒藤家族大长辈的支持,万代丽莎红著脸说:「今晚有空吗?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两人并未有交集。恒藤牧撇嘴冷道:「没空!」
和自己相像的女人唤恒藤香织为老夫人,自己却能唤她奶奶,被戳伤的心又亮起希望。「那请问牧大哥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等。」
「永远没空!」他要她彻底死心。
孙子的斩钉截铁拒绝丽莎等於拂逆她的旨意,恒藤香织面有愠色。「阿牧,你这是什么态度?吃顿饭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还要她的同意?」她手指向伍靳雅。
仰颈看著他,伍靳雅要笑不笑的。
从他鹰眼中看到怒意酝生,她一手按在他的胸口。「去安慰老人家一下,她的身体刚好,别让她动气。」
「那你呢?」
她戏谑道:「我和『你的』丽莎在一旁等你。」从他手中接过她的绒布手提袋和零食袋。
轻惩性地捏把她的左颊。「别把我和她扯在一块。」恒藤牧走过去揽住奶奶走出休息室。
伍靳雅又走回原来坐的椅子,在身旁拍了拍。「坐,等他们谈完。」
万代丽莎迟疑一会後,走过去坐下。
她自在地拆开一包零食就口。「有看到觉得满意的作品吗?」
讶异地看她一眼,万代丽莎诚实地摇摇头。
看她没要说话,伍靳雅又说:「我对艺术的东西很感兴趣,但天生没有这类的细胞。跟千烨老师学了三年的画比不上阿莞学半年的作品。也许是读商科,让脑袋只有数字,没有幻想力。」
她不知道千烨老师和阿莞是谁,只是觉得她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很好听。
万代丽莎问:「你……不是这里的人?」不似关西口音。
伍靳雅点头。「我是这里的过客,但我儿子是这里的人。」
「你有儿子了?我好讶异……你完全看不出生过小孩。」
「小豆豆一岁多了,长得像爸爸。我妈常在念亏大了,生的儿子竟一点都不像我。」从手提袋中拿出恒藤牧的皮夹,摊开有照片那面。「你看,很可爱吧!」
里头放著一张母子两人的照片。
万代丽莎看过後,衷心称赞,「嗯,好可爱,跟爸爸好像。」照片中,小男孩的五官简直是牧大哥的翻版。
「那只是五官像,他骨子里活泼好动像他舅舅,所以我弟和我弟媳疼他疼得要命。知道我没钱回家,他们就会主动隔两个月飞来这里看他。我弟媳每次陪我弟来时,得背著外公外婆托付的大小礼物,一听到小豆豆叫她乾妈,又忙著买更多的东西送小豆豆,好胜过我爸妈在小豆豆心中的地位,没有一次是来度假的。」
「好幸福的小孩。」万代丽莎眼眶闪著泪,笑著接话。
伍靳雅低头看著膝上的格子裙布。「嗯,蛋壳再密实一样会有缝,再幸福的人也会有他不为人知的不幸。如果知足,就会安於现状的快乐;若是不能知足,便会不时舔尝自生的困扰。」说完,她抬头看向远方。
透过玻璃窗,看到走出画馆外的恒藤牧似乎愈说愈恼,她将皮夹收回绒布手提袋。「抱歉,我得去把人带开,不能再和你聊了。」
在她走到休息室门口时,万代丽莎唤住她。「你……会不甘心吗?」
从恒藤老夫人口中知道恒藤牧目前是单身身分。
伍靳雅回身,温柔笑开。「曾经,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顿了会,万代丽莎腼覥地说:「伍小姐,很高兴能和你认识。」
怔愣後,她朝她挥挥手。「我也是,再见。」
「再见。」万代丽莎放下手後,缓缓坐回椅上。
难怪牧大哥会喜欢她,就算自己比她年轻几岁又有何用。她坦率质真和容易满足的个性,是自己缺乏的。
看她拉开恒藤牧後,万代丽莎从椅上站起,走过去扶著雇用她当看护的恒藤香织走出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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