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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我们在山下找到了被狼群啃咬过的碎骨和女人衣裳,里面有阳凤送给你的夜光玉钗,阳凤只道你……”

  “老天啊……”娉婷整个僵住了,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撕心裂肺悲叫了一声:“醉菊!”

  ☆☆☆

  松森山脉的风暴彷佛在眼前重演。

  恍恍惚惚中,醉菊回眸转身,捏着银针,指尖的银针反射着雪光,越来越亮,好像只凭藉这针,就可以照亮天地。

  极亮之后,天地又迅速变暗,娉婷浑身乏力,视野里一阵天旋地转,双膝软了下来,倒在地上。

  阳凤大惊:“娉婷!娉婷!你怎么了?”挣扎着要下床去看,则尹唯恐她摔倒,扶着道:“阳凤小心……”

  “别管我,你快去看她!快去呀!”

  则尹抱起晕倒的娉婷,喝令道:“大夫,把大夫找来!”

  “快快,把最好的老参取出来炖了。”

  “夫人,那是给你的病……”

  阳凤见了娉婷,心疾顿去,病也好了大半,竖起眉道:“娉婷都活着了,我还能有什么病?快去!”喝令了一顿,见侍从们听命去炖老参,才稍停了停,她到底也是大病了一场的,觉得心突突地跳,手脚都没了力气,又喊住一个小侍女,有气无力道:“去,把我的药也熬一熬,给我送过来。”

  活着。

  还都活着呀。

  第八章

  好暖和。

  经历了松森山脉的风雪,在岩石堆和雪地里过了夜之后,才觉得厚厚的棉被真是暖和。

  断了的骨头一直抽搐地痛,再昏沉的人也被疼醒了。

  她睁开眼睛,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腿上的伤口。有人粗粗地帮她包扎了,纱布里散发着草药的香味。

  但总觉得怪怪的,她蹙眉想了一会,伸手探入被窝里,触手就是滑腻的肌肤。

  “啊……”醉菊吃了一惊,吓得忙缩回了手。

  “呵。”房间阴暗的角落传来男人戏谑的笑声。

  醉菊瞪起眼睛:“我的衣服呢?”

  “在雪地里。”

  对了,雪地,阳凤,求救……

  娉婷……

  糟了,娉婷!

  她赶紧摸自己的发髻,空空如也。

  “我的夜光钗子呢?”醉菊着急地问。

  “在雪地里。我还很辛苦地找了一具女尸,和它放在一起。不过,恐怕有大半已经进了野狼的肚子。”

  “多久了?”

  “什么多久?”

  醉菊心悬娉婷,连珠炮似的问:“你把我赶进狼群里离现在多久了?半天吗?还是一天?你把我的衣裳和钗子都留在雪地里了?怎么才可以找回来?我一定要找回来的。”

  “半个月。”

  “什么?”醉菊不敢相信地看着角落。

  番麓从暗处走出来,手上仍旧耍弄着那把精美的轻弩,勾着薄唇:“街上的雪已经化了,你睡了半个月。”

  醉菊胸膛彷佛被砸了一锤子,差点呼吸不了,摇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三天,娉婷说,她会等三天。

  她就在松森山脉的岩区,她的脉息已经不稳。

  “你叫嚷的本事,我已经领教过了。不迷晕你,怎么带你上路?”

  “你……”

  他截住她的话,问:“我救了你的命,你怎么不谢谢我?”

  醉菊狠狠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这个混蛋!天杀的!该死的!你为什么害我?你又为什么救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她力竭声嘶骂了小半个时辰,气喘吁吁,腿伤又开始叫嚣似的疼,只得停下来,拥着被子伏在床上喘气。

  那番麓脸皮倒不知是什么做的,不管骂得多难听,只是站在那里不在乎地听着。见醉菊听了下来,便问:“你骂够了?”

  “还没有!”醉菊悲愤哪里是骂得尽的,霍然抬头,又磨牙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六十岁没牙吃鸡蛋的畜生……”

  她向来伶牙俐齿,竟将四国里骂人的话都顺水拈来用上了。

  番麓听着听着,脸上居然渐渐带了笑,环起手来靠在墙边瞅她。醉菊更恨,深吸了一口气,骂得更大声。

  番麓笑吟吟听了一会,猛然收了笑容,沉下脸道:“够了,你再多骂一句,我就扯了你的被子。”

  “你……”醉菊一滞,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她倒不怕死,但此刻棉被底下的身子光溜溜的,如果被他扯开棉被看个精光,那是连死了也没面目见人的,普天下的女人没几个不怕这种威胁。

  番麓见她这样,不由又邪气地笑起来。

  醉菊沉默了一会,似乎软了一些,冷冷道:“我不稀罕你救命,你还是杀了我吧。”怒气一去,哀怨都上了心头,缩在被窝里,别过头去。

  想起娉婷在山上这么半个月,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眼泪不禁涌眶而出。

  心里又存着一些盼头,想着这个坏人既然以为自己就是白娉婷,那么松森山脉上害娉婷的人就会少了一批。说不定老天可怜,给娉婷一条活路。

  想到这个,恨不得插翼飞到松森山脉那去看看。可她这个样子,怎么能走?

  这个秘密更是不能告诉这个恶人的。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两腮。

  番麓见她缩成一团,在床上显得更为娇小,肩膀不断抖动,看来是在哭泣,也不在意。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端了一盘饭菜进来。

  “吃点东西。”

  醉菊哪里有食欲,又恨得番麓要死,咬着牙不作声。

  番麓见她不动,知道她想什么,冷冷道:“我不是在求你,是在命令你。乖乖的你就自己吃,要让我动手,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醉菊感觉里在身上的棉被让人轻轻扯了一下,吓得翻身坐起来,紧紧抓着棉被,又惊又怒:“你……你想怎样?”

  番麓唇角又勾起笑,眼神却异常凶狠:“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回来,路上每天还要喂你米汤,不知费了多少功夫。你真打定主意求死,不如让我先讨回一些便宜来。”

  醉菊见他伸手过来,连忙往床里缩,满眼惧意。

  番麓却只是存心吓唬她,伸出的手半途就缩了回去,环手在胸,仍旧懒洋洋地靠着墙,朝放在床边的饭菜扬扬下巴:“给我吃干净了。”

  醉菊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搀了血丝,狠狠地瞪着他,见他似乎又要动手,才不甘不愿地端起碗来,小口小口地扒饭。

  她在雪山上饱受饥饿,被迷昏后一直只灌米汤,心头虽然哀切怨愤,但吃了一两口,整肚子的肠子都呼唤起来,不禁越吃越香。

  最后不但将一碗白饭吃个干净,连两碟小菜也一点没剩。

  放下饭碗,一抬头,才察觉那恶人一直在旁边审视她的吃相,不由又瞪他一眼。

  她怕番麓真将她的棉被扯走,除了狠狠瞪眼之外,却是不敢再骂出口的。

  “你总是这样瞪镇北王?”番麓忽然问。

  醉菊愣了楞,才想起他仍将自己当成白娉婷。她当然不会向番麓解释清楚,抿嘴道:“不干你事。”

  番麓没再作声,静静打量着醉菊。

  他的视线既无礼又大胆,醉菊纵然里着被子,也有里面光溜溜的身子被人窥见的错觉,忍耐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迎上番麓的视线,恶声恶气地问:“你看什么?”

  番麓不答,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才道:“传言都说你长得不美,我看倒也不差嘛。”

  醉菊心里一阵发悸,警惕地看着他,十指将棉被抓得更紧。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变得黏稠起来,让人难以正常呼吸。

  番麓也不走开,就不言不语地盯着醉菊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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